又是【水归祭】。
李斯吃着毛豆，装作不经意问：“哦哦，我好像听说过。叫什么来着……【海中神明】？”
千夏慌里慌张的纠正了他的话。
“是【神明大人】！”
小姑娘脸绷得紧紧的，表情严肃，甚至能看出点恐惧：
“千万不要对神明大人不敬，否则死后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李斯犯不着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只是点点头，笑着说好。
他嗑着毛豆，渐渐陷入沉思。
死后受罚，这套东西全世界的宗教都在用。最妙的是，没人能对这件事儿证伪。
所以他们能随意渲染死后的恐怖，以及信仰神明对死后生活的好处……
就目前得到的信息，本地宗教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李斯继续和千夏聊天，半唠嗑半套话，得到了不少信息。
比如小镇东边的奶奶做关东煮最好吃。如果想吃烧鸟串，则一定要去港口。千夏她们店里也有招牌菜，玉子烧和鱼冻都非常受欢迎……
糟糕。
李斯目光一凝，好险，聊得兴高采烈，差点忘了正事儿。
“为什么说【水归祭】一来，爷爷的病就能好？”李斯喝了口汤，借助汤碗遮掩自己探究的目光。
千夏果然不疑有他：“因为是【先生】说的！”
“哈哈哈哈，原来那位“先生”这么厉害啊。”
李斯脸上在笑，心里已经起了调查一番【先生】的想法。
但他发现，千夏对这个【先生】一问三不知。
一顿套取情报，李斯只知道这人是个老头，住在小镇的周边，有时会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再就是，正是这个老人，在领导本地居民信仰【海中神明】。
邪教头子是吧？
李斯生怕说多了让人起疑，又跟千夏聊起她爷爷的病情。
据小姑娘所说，爷爷得的不是什么肺癌，而是一种怪病，只有神明大人能治。
他已经卧床好几年，【水归祭】四年一度，只要撑过今年，爷爷就能恢复健康。
千夏说这些话时，眼睛亮闪闪的，看来她对这一切深信不疑。
李斯不再问了，让小姑娘该干嘛干嘛。
千夏小小鞠了一躬，拉着妹妹离开，不打扰客人用餐。
居酒屋没有厨娘，连饭都是两个小姑娘在做。
李斯填饱肚子，摸摸裤兜，发现把手机忘在了房间。
这可不行，吃饭没有手机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他站起来，回到二楼取手机。又一次经过路口，咳嗽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李斯驻足的时间要更长一些。
冯素在下面抿酒，这家店的热啤酒里加入红糖和姜丝，味道有点怪，但很好喝。
她渐渐感到有些奇怪，李斯说是拿手机，但好像已经上去了很久。
正想着呢，李斯快步下楼。
冯素刚想招呼他，却看见这货一拐弯，直接走进厨房。
素素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是……餐桌上的菜不够，直接进厨房啃生的？
李斯在厨房里找到千夏和小春姐妹俩。
千夏身高不够，必须踩着小板凳，才能在水槽边上洗碗。
小春年纪更小，干不了什么活。但她仍然认真将筷子一根根摆好，整整齐齐。
李斯走近千夏，小姑娘注意到了他：“客人，吃得怎么样？还需要加菜吗？”
李斯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了个问题：“平时是谁照顾你爷爷？”
千夏露出可爱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回答：“是我叔叔呀，爷爷的病会传染呢，尤其是小孩子，叔叔不让我照顾他。”
“所以我好高兴，等今年【水归祭】结束，又能像以前一样和爷爷出去玩。”
李斯沉默，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摸摸她的头。
千夏不明所以，但还是接受了李斯的善意。
李斯一直回到座位上，把素素姐吓了一跳。她握住李斯的手：“发生什么了？你的表情好可怕。”
李斯摇摇头，暂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他之前两次经过走廊，都听到有人在咳嗽。
但问题是，第二次听到的咳嗽声，和第一次几乎一样。
这就引起了李斯的疑心，于是他径直走到那条走廊深处，推开门。
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老人。
只有地上一个老旧的收音机，不停重复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在千夏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爷爷已经死了。
甚至有可能死在四年前。
和这个居酒屋有关系的人里，最有嫌疑的，就是那个照顾爷爷的“叔叔”。
但千夏说，叔叔夫妻二人已经去了城市，三天后才会回来。
他们为什么瞒着千夏？
【水归祭】又会怎样治愈一个死人的疾病？
刘劲声和笑面人，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李斯身体向后一靠，豆芽抬眼看了看他，微微叹气。
她一看就知道，李斯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现在整个人都很很兴奋。
可这次不是出来旅游的吗？
豆芽百无聊赖，心想今晚得赶紧把温泉泡上，想吃的美食吃一吃。
不然过了今天，根据以往经验，这个镇子还存不存在都是两说。
素素姐也看出李斯有心事，但她没想那么复杂，单纯因为李斯今晚吃得太少。
于是她开始考虑要不要下厨做几道开胃小菜。
千夏姐妹再能干，厨艺在素素姐看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一时间，一家三口全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动，有人推门。
李斯回头看，一张笑脸面具映入眼帘。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淳朴憨厚的大叔脸：“千夏，现在开始营业了吗？请给我拿杯啤酒。”
千夏端着啤酒出来，李斯自然而然半路截胡，将啤酒从她手里拿走。
他将啤酒递给大叔：“这杯我请。我刚来这里不久，能不能跟您了解下本地景点？”
李斯的声音无比温和。
“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