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等了很久，往休息室送了三次外卖，最后等到了一封院长签署的诊断书。
【兹认为患者李斯具有多种精神类疾病如下：…….】
他捏着那张纸，坐了差不多三分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样也好，差不多是最好的结果。
王队推门进去，李斯正在午睡。后者本来颜值就高，此时更是静止系帅哥，任谁也想不到他手上沾了许多人命。
几个教授年龄加起来超过李斯十倍，却躲在旁边轻声细语，生怕打扰到他。
王队把那张诊断书拍照，然后盖在李斯的脸上。
“下次见，好运的家伙。”
李斯竖起手臂晃了晃，全当道别，身体其余部分一动不动。
王队摇头失笑，大踏步走出医院。剩下的环节就不用他负责了，自有专人处理。
当他走到医院门口，一个女人与他擦肩而过。他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那好像是李斯的经纪人。
而且看上去好生气啊。
将时间倒回五个小时前，冯素双手抱膝，缩在沙发上，一边看肥皂剧一边喝苏打水。
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大盘烤串，全是从罗森便利店买来的速冻食品。
不需要给李斯和豆芽做饭的时候，她就愿意这么吃，罗森会员卡里的积分早就超过十万。
拿起一串鸡肉丸，素素姐咬下去前先嗅了嗅，发现照烧汁很一般。
不过还是吃吧，花钱了呢。她咬一口鸡肉丸，嚼的嘎吱嘎吱响。
门口堆满了大垃圾袋，懒的下楼扔掉。
豆芽去拍综艺，李斯去拍电影。家里谁也不在，素素姐提不起劲。
嘟——嘟——
电话在桌面震动起来，冯素接听，发现是《还原记》的导演。
“喂……”
她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喝口水。
调整了下，冯素换成干练的语调：“喂，导演，豆芽表现怎么样？”
电话那头，导演支支吾吾的。
他不能不犹豫。信誓旦旦跑到人家里，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孩子。结果拍摄场地就是一个大贼窝，节目组相当于把肥羊送进虎口。
幸好公安及时赶到，不然豆芽如果出了什么事，他真得以死谢罪了。
导演绞尽脑汁了好久，才说出一番话：“这件事呢，虽然有点难以启齿吧，但也不是那么重要。因为都已经解决了，你呢，你也别生气。我们这边吧……”
冯素沉默两秒，声音突然冷下去：“豆芽拍摄的时候出问题了？”
导演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冯素毫不放松，发出夺命连环追问：“吃坏肚子？和别的孩子打架？受伤？”
她顿了顿：“总不至于被人贩子拐走吧。”
导演冷汗打湿后背，决定还是诚实些：“就是那个【总不至于】。”
导演拿着手机正襟危坐，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但出乎他意料，冯素很冷静：“听你语气，豆芽应该没事？”
没挨骂，导演很高兴，连语调都升高了：“对对！李小姐没事的，她就在我们这里，现在就送回去。”
只听电话那头，冯素声音轻描淡写：“没事就好，那我们谈谈赔偿问题。”
导演知道会有这茬，表情肃穆，已经做好了被宰一刀的准备：“你说吧，这次确实是我们照顾不周。”
“好。”纸笔沙沙的声音。
不久后，冯素说：“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
导演哭笑不得：“冯小姐，你在跟我狮子大张口？还是说想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一千五百万，把我们节目组卖了都没有这么多钱。你就诚心一点，开个价吧。”
他听到冯素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嗯，拿不出来那就法庭见，强制执行到拍卖财产那一步总会有钱。”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导演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大脑有一瞬间宕机。
法庭见？
他怀疑这是冯素在威胁他，但听到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他意识到冯素是认真的。
“我草……”
摊上大事了。如果可以用钱私了，这件事就用不着放到台面上。
但如果真到开庭审理那一步，别的不说，庭审可是公开进行的，录像都能在网上查到。
记者肯定不会放弃这种猛料，到时候报纸会怎么说？
【震惊！节目组导演将女童骗去深山为哪般？】
想到这儿，导演感觉自己都要心肌梗塞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给冯素打电话。谁知一阵忙音，自己已经被这个号码拉黑了。
默默放下手机。
导演现在的表情，有点像世界名画《呐喊》。
家里，冯素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按住额头。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豆芽竟然遭遇了这种事。
她感到深深自责，当初就该跟豆芽一起去，管导演说了什么鬼话。
这么小的姑娘，被人贩子拐卖。就算最后脱离险境，肯定也留下了心理阴影。
对了！这么大的事，得赶紧通知李斯。
冯素手忙脚乱拨通李斯号码，却无人接听。
李斯的随身物品全被当作物证收缴了。
她又打通田导的号码，因为李斯告诉她，自己要去田导那里拍戏。
正在荷兰度假的田导接了冯素电话，听后完全懵了。
“李斯？找我拍戏？什么时候的事？”
在田导“李哥又有新剧本了？”的疑问声中，冯素挂断手机，心里的怒气一点点酝酿。
她刚想联系豆芽，一个号码打了进来。她还以为是李斯，赶紧接听，谁知却是警察。
那位刑警向她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冯素有知情权，毕竟她是李斯仅有的成年家属之一。
“嗯嗯，我知道了。”
“谢谢您的通知，明白了。”
“那么地点是？”
“好好，您稍等，我去拿纸笔。”
冯素飞快写下精神病院地址，稍微收拾了下东西，拎着小提包往门外走。
她刚跨过门槛，腿又缩回去，进厨房拿了把菜刀。
握着菜刀，冯素犹豫了下，感觉这么极端也不好。
于是她走进卧室，选了把鸡毛掸子。掂了掂重量，冯素满意点头，这下刚刚好。
她拿着鸡毛掸子走出家门。
冯素想起多年前母亲教给自己的育儿经。孩子就像小树苗，如果长歪了就得修剪几下。
或者打断再种一棵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