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行一直觉得他这娘对他挺残忍的。
说不爱自己吧，在她还活着的那几年对沈斯行不可谓是不用心，衣食住行都由她这么个大小姐亲手安排，给沈斯行的陪伴不少于任何一个称职的母亲。
后来沈斯行的父亲出任务没有再回来，女人明明已经有撑不住的迹象，但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没有表现分毫，反而将他父亲的那一份也一并给了沈斯行。
有她在，沈斯行从来没有感觉到孤独这种情感。
可是说那个女人真的爱自己，沈斯行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居然就能做到那么狠心，丢下当时才九岁的孩子，笑着闭上了眼睛。
那个承担了太多的女人甫一离世，所有被她瞒下的事情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公之于众。
沈斯行再也无法用幼时同伴的目光看傅矜时。
他选择离开忱日星的那一天，十岁的傅矜时第一次喊住他。
傅矜时和沈斯行两人的血脉和基因本就无论在忱日星走到哪里都是十分顶级且值得炫耀的存在，出生即被检测出来有升级为SS级Alpha的潜力。
两人当时都被寄予厚望，虽然年纪并不大，但却出奇的成熟。
傅矜时从前教过他一句曾经他根本没有在意的话。
九岁那年，那句话被傅矜时再次提及：“如果我们成为了敌人。那我之前教给你的东西也一样适用。”
当时的沈斯行并没有反应过来傅矜时说的是什么。
但傅矜时同他说的话本来就不多，更没有站在老师的那个角度教过沈斯行什么东西，所以他想起来了唯一的一次。
“对待敌人的时候要赶尽杀绝，审问人质的时候，千万不要给人痛快。”
他想开口解释的什么东西现在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他听进去了九岁那年傅矜时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我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回忆虽然细细赘述起来过多，但在沈斯行脑海里闪过也无非就是一两秒钟的事情。
沈斯行不知道什么情绪的垂下眸子，过了会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他有些嫌恶地让人来将血泊中的尖刀收走，这才朝着上将笑了笑：“我当然记得了，小老师。”
沈斯行带着笑意迈步到上将身边，转过身看向趴在地上的人之后，这才意念一动。
瑞宇身上原本被止住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沈斯行压着唇角看了一会，这才又将伤口给封印住。
“要怎么样？”他转头朝上将请教，“上将，您说什么才叫不痛快呢？”
“要么我将他身上的血止住，把他的肌肉组织全部溶解掉，然后让他撕开自己的伤口……再看看他终究会不会交代。”沈斯行认真地同上将讲述着自己心里的想法，末了，还开口问了一句，“怎么样？”
沈斯行说完，就能感觉到上将以及地上男人的变化。
他细细欣赏了一下瑞宇颤抖不止，疯狂摇头的痛苦表情，这才笑出了声。
沈斯行食指轻轻搭上自己的下嘴唇，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上将开口：“逗你的，上将。”
说完，他抬了抬手，招呼了两个小弟。
上将看到沈斯行的动作，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是下一刻，他眼前就覆上来什么东西。
温厚炽热的掌心缓慢抬起，虚虚的遮住了上将的双眼。
“太残忍了。”沈斯行伏在上将耳边轻声开口，声音愉悦，“别看，上将。”
上将整个人都有些显而易见的僵硬，但是依旧没有躲开沈斯行的手掌。
很快，他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身边男人搭在他眼睛上方的手掌没有留下一丝空隙，轻轻地贴着，并不越界。
只是耳边的炽烈呼吸让沈斯行的野心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惨叫声似乎持续了很久，沈斯行垂着眼皮，一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和，望着地上那个妄图窃取他们总部机密的瘦小男人。
瑞宇身上已经到处都是伤疤，最骇人的是，他后脑勺处被硬生生的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留下的血红色的深坑正往外汩汩的冒着鲜血。
在沈斯行的刺激下，即便是承受这样的痛苦，瑞宇的意识依旧无比清醒，甚至能描绘出伤口的形状。
就连他的生命状态都尚平稳。
沈斯行瞧着地上那人痛苦的模样，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欢畅，眼神不像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像是象征着某种意义的奇怪形状的勋章。
对于敌人，赶尽杀绝。
沈斯行觉得自己把小老师唯一教给他的东西践行得很好。
他正欣赏着面前这一幕，手心却传来一阵痒意。
沈斯行的动作顿了一下，望向上将。
他的手心像是被小刷子轻轻刷过，痒意直传心底。
上将那张脸即使是被蒙着眼睛也是极好看的，高挺的鼻梁，优越流畅的面部线条，常年微微下压的嘴角。
沈斯行盯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心里又有些痒。
和刚才的痒意并不一样。
直到手被上将拿下来，沈斯行这才回过神来。
上将依旧神情冷淡的望了他两眼，然后把目光放到昏死在地上的瑞宇身上。
有个小弟拿着什么东西走到了审讯室一旁，另外一个收起了刀，恭敬的开口：“老大，按照您说的，从他后脑勺中找到了一枚芯片，现在已经去清洗了，他怎么处置？”
“拖到训诫场吧。”沈斯行点头，目光随意扫过房间，开口，“记得给他吊一口气。”
“是！”小弟得令，立马弯腰将瑞宇拎了起来，快步走出审讯室。
不久之后，旁边去处理芯片的小弟也回来了，双手将小小的芯片递给了沈斯行。
沈斯行拿过来正反看了眼，然后读取了里面的数据。
察觉到上将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沈斯行停下动作，微微一笑：“上将这么盯着我可会让我很忐忑呢。”
“你早就知道？”傅矜时问。
“什么？”沈斯行故作不解，眨了眨眼，问道，“上将是说的芯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