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班之后，王守仁并没有直接就提出什么意见。
任何一套5S管理制度，那都是要根据不同的工厂来制定不同的策略的。
而车床，在他的计划之中，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重。毕竟，车床的好与坏，很多时候就代表了产量。当然了，研究车床这种事情或许不是他现在该干的。
不过，来都来了。
自然是要看一看的。
“守仁，李秘书在来之前就交代过我了，你说，我要怎么办？”徐家国倒是显得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跟别人出任务。这一年的时间里，他的主要任务就一直都是跟在李秘书跟前处理一些文件，他感觉自己都生锈了。好不容易有出来的机会，自然是要表现表现的。
“跟着我。”
“然后呢。”
“没了。”
“没了？！”徐家国挑了挑眉头：“就没有我能干的事儿吗？”
王守仁翻了个白眼，嘴里又说起了徐家国那句极其熟悉的话语，在一年前，在他提出为什么王守仁能这么厉害的时候，王守仁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好好看，好好学。
只不过那次，他真的跟着王守仁好好看，好好学的。
但是那种一天到晚就坐在图书馆的日子，他是真待不下去。
倒不是他没有那个耐心，而是跟王守仁一起学习容易崩道心。
王守仁拿起一本书，不单单能够在短时间内把书里面的知识吸收，他还能举一反三，从这本书跳到另外一本书，往往他能自习一整个体系的东西。
但是他不行，这一行，死记硬背是没有用的。
听到王守仁这么说，他也有些无奈了，不过他还是跟着。
他想看看，这个曾经的天才，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究竟有多亮眼，能让领导刮目相看。
等到真正干起来了，他才知道，王守仁的工作能力有多离谱，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在研究王守仁以往的一些例子了，可当真正到达现场的时候，他有些发懵。
组装车床，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
各种各样的配件，各种各样的工序，各类型的师傅，给他就一个感觉，乱。
十分地乱，跟他想象之中的工厂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但是，看王守仁的表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在旁边记着，时不时地上前去询问些什么。因为身份的原因，车间主任也知道他俩，基本上就是有问必答了。
他原本以为这样子的日子会持续很长时间。
谁知道刚到下午，王守仁就拉着他，开了一个小会，等到他真正看到笔记本上面的东西的时候，脑海里们地闪过一个词汇——天才。
是的，绝对的天才，早上看到的工序并不多，但是王守仁就已经把一个工序拆分成了二十几道工序出来。并且在每一道工序上标注着其难度，而且，上面就连师傅的一些抱怨也含括在里面。简直了！
“我说守仁，你这脑子，怎么长得，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徐家国感慨了一句。
“好好看，好好学，多想想，有经验就好了。”王守仁头也没抬：“明天，一些比较简单的工序，你看着拆解。复杂的放着我来，咱俩配合好一些。”
“不过，你拆成这样，是不是太细了啊？”徐家国看着王守仁的笔记本。
“放心，不是为了按照这上面的去实行，只是为了方面看看难度怎么样。考虑这个岗位的综合实力罢了。”
其实一直以来，王守仁都想走的是精细化流水线，把一个岗位，拆分成几个岗位，一个零件的难度有高有低，把这个工序分开来才是正道。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年代，基本上都是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时不时地停下来吹牛。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做的工件都是一整个的。
每天只需要达到多少个工件，就算是完事了。
毕竟做多了，工资又不涨。
这玩意都是按照自己的级别来定的。
所以，王守仁压根就不打算拆分岗位，单单5S管理制度，就可以提高产量的事情，干嘛要拆分岗位。
另外一个，真要拆分岗位，实际上也拆不出来。
工作强度直线上升，至少上升三个档次，这谁受得了。
在年前，大领导问过这个话题，想来，他大概也看出了这其中的好处和弊端，问的就是王守仁有没有办法实施下去。只不过王守仁并没有接，实施起来不难，要怎么控制住工人的情绪才难。
他没说，大领导也就没有继续下去。
只是让他好好干活。
这番认知，就只在两人之间传递。
但同时，两人又都知道，这算是势在并行的一种改革。
所以，王守仁这次过来，为的就是想试试，试试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能不能成。他开一个头，这厂子的领导班子想要提高产量，就得继续精细他那份东西。
有些时候，开一个头，也就足够了。
这场调研的时间很长，需要照顾到每个工位，方方面面的工作也很多。
但同时，也能够让王守仁更加地了解这个时代的车床有多落后。
他很少在办公室呆着，毕竟他和徐家国就算是上级领导了，没有人喜欢跟上级领导呆在一个房间里。无论哪个年代，都有不少人喜欢摸鱼，能不瞎折腾，就不去瞎折腾。
一时之间，两个人的存在感都变得极低。
转眼又是两星期。
王守仁在各个车间之间转悠得差不多了，他对各个车间的生产效率、速度、人工做了一份细致的规划表。
并且，对各种工序进行了明确的分工。
“我不明白。”徐家国一边整理着，一边问道：“明明我的版本更好。”
“是，你的版本好。”王守仁翻了个白眼：“你这心思，在部里能混下去，只能说你运气不错。”
“怎么说？”徐家国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家伙，在部里，他可谓是如履薄冰，生怕就给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