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上司意外会说情话。
那芙娅不是个热情奔放的人，虽然在至冬国做副官的这几年有被至冬人表达情感的方式给震住过，但她也实在没办法被同化成这样的人。
“达达利亚……”她涩着声，突然觉得很难招架这样专注的注视。
但只是呼唤了一句他的名字，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对于那芙娅这样的人来说，达达利亚这一击简直正中靶心。
达达利亚专注地等着她回答。
那芙娅抖了抖眼睫，别开了视线。
“我……我需要时间。”
和之前的达达利亚一样，那芙娅也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要和谁在一起。
或者说，她根本没考虑过后半辈子和谁作伴的可能性。
身为重压之下可怜的打工人，活着就已经费尽心力了，她满脑子考虑的只有赚钱、买房，活久一点，也偶尔会幻想一下不属于自己的快乐生活，但除此之外，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任何值得特别的，普通人而已。
一个人也挺好的，不是吗？
她自认找不到契合的灵魂，对谁都无感，又觉得厌烦，善良内核外包裹起冷漠的外衣，所以总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她经常板着脸，抱怨一切就算了，还总觉得世界上一切的好都有代价。
没人会喜欢她的吧？
但也许也是因为如此，那芙娅好像早早丧失了接受好意的能力。
被赞美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
好像习惯了从自己身上找缺点后，人总能失去很多自我鉴赏的能力。
如果是明码标价的东西，如果是程序明确的工作……她会不会不再如现在这般无所适从呢?
*
再后来，达达利亚似乎变得很忙。
因为那芙娅辞去了副官的工作，而如今璃月的任务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不会再有新的副官被派到这里来，达达利亚要处理的事务不少。
又过了几天，他突然来到往生堂，找到那芙娅用力地拥抱了一下。
胡桃的目光一时之间很是复杂。钟离倒是还好，在一边的桌前悠然品茶，全当作没看见。
那芙娅：“……”
不知道为什么，熟悉的尴尬又来了。
达达利亚并未在乎这些目光，他对那芙娅说：“抱歉，我得走了。公鸡那边催地急，实在得回去了。”
那芙娅呼吸一滞，然后沉默了。
“……嗯。”
她应了一声。
随后又像是没事人般对他扬起笑容：“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目光灼灼：“那你会来送我吗？”
那芙娅沿用了一个副官的口吻：“如果您需要这点仪式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长官。”
等他走后，胡桃悄悄蹭到钟离边上，“啧啧”了两声，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一边喝还一边和客卿小声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谈情说爱的花样多就算了，这还没正式在一起，就喜欢搞这种小别胜新婚的套路。”
钟离：“……”
他居然有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堂主的用词实在清新脱俗，钟某佩服。”
*
等到达达利亚离开，胡桃才颇为八卦地问那芙娅：“那芙娅，你是怎么想的？”
那芙娅：“你是指……？”
“你真的喜欢那个至冬人吗？”
那芙娅沉默一瞬。
她也没有说喜欢或者是不喜欢，只是耸了耸肩膀，语调轻松地说：“我打算拒绝他了。”
“啊？为什么啊？你别看我这个年纪，本堂主可是看得真真切切，你分明就很动摇的，怎么说拒绝就拒绝了？”胡桃老成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见过的可多了，因为什么年轻时的胆小而遗憾终身的大有人在，你可不能犯这种错误啊。”
那芙娅：“……”
那芙娅：“谢谢您，我真的好得很。”
达达利亚这一次来告别提醒了那芙娅，执行官是很忙碌的。
或许这一趟璃月的任务结束，他们得隔很多年见不上面也说不定。
那芙娅已经决定在璃月住下，并且是久居，所以她根本就没办法应下。
没办法应下，那就拒绝也好。
至于心里的这点悸动……就把它埋在土里，然后在时间的冲刷下被消磨殆尽吧。
达达利亚追求武斗，肯定也会很快把这些对他来说最多只算是人生小插曲的情感给忘记的。
一定会的。
而她那芙娅，就只需要做好她的往生堂员工，赚钱，在璃月好好生活，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第二天，看着愚人众的船队远去，达达利亚还站在甲板上快乐地挥挥手，那芙娅看见了，也面色如常地回了一个告别的动作。
这时的她以为，他们应该很多年都不会见面了。
不，或许这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了呢？
所以在几个月之后，那芙娅是完完全全没有想到，她居然又在往生堂的前厅看见了一个该死眼熟的人影。
橘毛，蓝眼睛，那么大一只坐在那里，看见她来了，顿时变成了眯着眼睛笑的小狐狸。
那芙娅的瞳孔微微放大：“……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震惊？那芙娅，难道你已经默认我不会来了吗？”
一想到自己的追求对象单方面把自己拒之门外，还不等那芙娅回答，达达利亚就连忙表示：“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虽然说总是有任务，但我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璃月找你的！”
那芙娅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你看我这么认真，这么诚恳！”达达利亚伤心地垂下眼睫，“但是听胡堂主说，你好像已经打算拒绝我了。那芙娅，这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吧？”
他很快又带上了一点委屈看向她，似乎一定要得到她一个回答。
那芙娅：“……啊。”
胡桃居然连这都说了吗？
她想说这不是假的，自己的确是想拒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达达利亚的双眼，这话便在喉咙滚了几圈，也没有说出一个“不”字来。
——达达利亚，太犯规了吧！
在一片静默的犹豫中，达达利亚蓦然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肯定：“那芙娅，你动摇了，你喜欢我。”
顿时，那芙娅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芙娅……”达达利亚无意识地歪了歪头，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我说的对吗？”
达达利亚长相优越，年纪轻轻又登上愚人众执行官的位置，目标明确，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立下赫赫战绩。除此之外，就连性格也是执行官中相当罕见的好相与……只要相处久了，无论是谁，都会被他这样的人给吸引。
所以答案毋庸置疑。
“是……”至冬人的热情让那芙娅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但她还是强撑着应答——
“你说的对，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