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灰发青年和黑发少女对视着。
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气氛很是尴尬。
那具黑塔模样的人偶，脸上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就那样一直望着叶穹，像是要在他的厚厚的脸皮上钻个洞似的。
“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叶穹挠了挠脸，尴尬地笑着道，“我也不知道，计都蜃楼爆炸的时候暴走的丰饶之力会那么可怕，直接把人都给溶解了。”
能吞噬一整艘仙舟的活化行星，在破碎那一刻爆发的丰饶之力着实吓人，恐怕连擅长毁灭的绝灭大君见了也得逃得远远的。
因为接收了太多的丰饶之力，叶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进化成了拥有意识的个体，奔向了茫茫的宇宙播撒生命的种子去了。
曾经的人类个体叶穹，已经不复存在。
或者说，他的存在已遍及宇宙，不能用渺小的人类来定义。
而失去身体后，叶穹的意识又回到了星核里。
于是有了和阿佛洛狄忒对视的尴尬场面。
“这次我应该是死透了吧？”
阿佛洛狄忒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余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略感疲惫的少女摊了摊手，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无奈表情，“当初选择汝，余就预感到汝能够快速地恢复余的力量，同时也需要支付昂贵的代价。”
见到人偶举起的双手，终于意识到什么的叶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的左手......恢复了？”
曾经为了复活自己，阿佛洛狄忒召唤了【丰饶】星神药师，为此付出了一部分的权柄。
对此叶穹心怀愧疚，努力地想要恢复阿佛洛狄忒的力量。
“多亏汝的连结，以及为余聚集了那么多数量的信徒，余才有力量去合并曾经属于余的命途。”
黑塔曾经告诉过他，【爱恋】是一条大命途，之所以“消失”很可能是分裂成了许多小命途。
所以恢复力量的【爱恋】星神，重新取回自己的权柄，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只不过阿佛洛狄忒吞并的到底是谁......
叶穹有些担忧地望着阿佛洛狄忒。
“你不会......把【丰饶】给吞了吧？”
毕竟药师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真的被阿佛洛狄忒给吃了的话，他也是会伤心的。
阿佛洛狄忒抄起双手冷哼了一声。
“如果余吞并了【丰饶】，这小小的活化行星还敢如此造次么？药师是余的子嗣，又曾帮助过余，余怎么可能做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汝也太看不起余了，要是换做别的人这样问，余早就让他消失了。”
因为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丰饶】相关的力量，所以让叶穹下意识地就觉得【爱恋】吞并了【丰饶】。
仔细想想，【繁育】、【纯美】、【丰饶】甚至【记忆】，都可能与【爱恋】有关联，更不用说那些还没有曝光却存在于宇宙一角的命途。
叶穹暗自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笑着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爱恋】星神高高地昂起头颅，用小巧可爱的鼻孔对着他。
“罢了，汝不过是一介凡人，终究无法理解【爱恋】是怎样一条宽广的命途。”小小的星神又盯了他一眼缓声道，“不过在这么多盲目痴愚的凡人之中，汝大概是最能践行【爱恋】的人类了，就连余曾经的诸多令使也无法做到汝这般程度。”
“正是因为汝的努力，余才有力量吞入【纯美】的命途——这条无主的命途是最适合余合并的。”
除了【丰饶】之外，叶穹第二个想到的就是【纯美】了，毕竟阿佛洛狄忒可是远古神话里的爱与美之神。
“那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星神了吧？”
叶穹的心里竟然有一种看见女儿长大了的感动。
毕竟阿佛洛狄忒可是他推的星神啊！
阿佛洛狄忒顿了顿，头又抬高了几分。
“那不过是余该有的权柄，现在离余的全盛期还差得远呢，连【欢愉】星神见到余这副模样都会嘲笑余的丑陋和弱小的。”
“那总比困在一个小小的人类体内要好吧，”他笑着鼓掌，“恭喜你，阿佛洛狄忒，你终于获得自由了！”
“汝是在讥笑余吗？”阿佛洛狄忒狠狠瞪了他一眼。
“没有，我是打心底的高兴，你帮过我这么多，我怎么可能笑话你，见到你恢复我真的很高兴。”
说着他还抹了抹眼角，响亮地抽了抽鼻子。
而阿佛洛狄忒却给了他一个白眼。
“适可而止吧，汝的演技实在不堪入目。”
“我这不是烘托气氛嘛，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心意呢......”他无可奈何地摊手摇头。
沉默了片刻，阿佛洛狄忒才缓缓开口：
“就算汝讨好余也没有用，汝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了，就算余再请求药师也无法复活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