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缨没有再说一个字。
缓缓松手，转身离开。
苏砚冰浑身虚脱地坐了下来，怔怔失神了许久，才在庶妹苏钱抱着念念来找他时，平静了心绪。
她有她的大事要做。
他也有他的小日子要过。
但愿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与她见面了。
“哥。”苏钱犹豫了一下，劝道，“其实长缨姐是真的喜欢你，如今长缨姐已经休了那个男人，你与长缨姐又有一个念念，你为什么不给长缨姐一次机会呢？”
苏砚冰看着回到他怀里便睡得香甜的女儿，淡淡一笑：“不久的以后，你就会知道原因了。”
当初一夜荒唐，他不小心有了身孕，一度慌张到想找她商量。
可他往侯府送了好几回信，她都没来见他。
后来，他鼓足勇气把事情告诉了父亲和母亲……
多亏家人的支持，他才能平安生下念念。
一步错，步步错——他未婚生女，不为世俗所容，莫说她堂堂侯府世女，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未必能接受。
何况这一世的萧长缨，还将恢复皇女的身份。
皇家最重体统。
又岂会容得下念念这个私生女呢？
而且……她要走的路，危险重重，他不希望她出半点差错，也更不愿和念念一起变成她的负担和软肋。
“但愿哥将来，不会后悔。”苏钱见苏砚冰似乎铁了心，便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
苏砚冰抱紧怀里的女儿，红唇轻抿。
他永远都不会后悔……
……
萧长缨回到侯府，察觉房里有人，心情不好的她便直接动手了。
皇家暗卫被一掌打中肩膀，虽然吃痛却不敢还手：“世女，属下是皇家暗卫！”
皇家暗卫？
萧长缨微微一怔，随后收回手。
“陛下有什么旨意？”她问道。
皇家暗卫跪了下来，道：“陛下让属下来保护世女，并说……如果世女不要属下，就让属下去东越自生自灭。”
陛下让她当小殿下的人，就是让她自己想办法被小殿下收留。
所以……她撒个小小的谎，卖个小小的可怜，陛下应该不会介意吧？
“东越也挺不错的。”萧长缨瞥了皇家暗卫一眼，她不可能相信女帝会下后一句命令的。
女帝为何得了个‘笑面虎’的外号，就是因为女帝总是像猫一样外表温顺。
只有在最后出手的时候，女帝才会露出老虎的利爪与獠牙。
所以女帝绝不会对皇家暗卫说出这样的威胁话语。
“……世女，属下不想背井离乡，而且东越那么小，又在海上，属下过不惯的。”皇家暗卫装可怜道。
萧长缨很奇怪地看了皇家暗卫一眼，她跟她很熟吗？
熟到可以插科打诨的地步？
随后，萧长缨忽然就想到——既然是在女帝身边的皇家暗卫，随时保护女帝的安全，那应该……知道她的身世？
甚至是，听着她的事，看着她长大？
所以才会对她这么熟悉？
不过是，单方面的熟悉罢了。
想到这里，萧长缨便淡淡一笑：“既然是陛下让你来的，那就留在我身边好了，我也正缺人手。”
皇家暗卫傻眼了。
就……就成了？
这、这么顺利？
“你叫什么名字？”萧长缨坐了下来，看着蒙着脸的皇家暗卫。
皇家暗卫回过神来，忙扯下蒙脸巾，叩首后直起身，接受主子的打量：“回侍女的话：属下名叫九灿，今年三十三岁，跟在陛下身边已经十八年了。”
萧长缨顿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九灿十五岁就贴身跟着女帝，自然知晓她真正的身世。
“陛下为何忽然让你来保护我？”萧长缨眯眼，问道。
九灿想了想，摇头：“陛下没说，不过属下知道，是在陛下知晓侯夫人去过定国将军府之后，陛下才有此决定的。”
瞧，她够老实吧。
当年在暗卫团里，陛下一下子挑中她当帝王贴身皇家暗卫，就是因为她老实，问什么答什么。
训练她们暗卫的团长大人说，她习武天分高，可惜没脑子。
但陛下却夸她说，她很老实。
还说，当主子的人，就喜欢老老实实的下属。
“母亲去定国将军府之后……”萧长缨微微摩挲手指，忽然眸色一深！
难道说，女帝怀疑起了萧静梓？
前世女帝一直很信任萧静梓，她也一样。
那是因为她和女帝不亲，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所以萧静梓安安分分的，没引起任何人怀疑。
但这一世，她带起了整个南阳的蝴蝶效应。
她对女帝态度改变，康钰和苏柯传出了丑事，萧静梓为了康钰压住了她——女帝护短，定然不喜萧静梓让她受委屈，所以下旨让她休掉了康钰，并罚了苏柯三十军棍！
而紧接着，萧静梓又去定国将军府，用圣旨压苏飞瑜。
萧静梓这一世做的比前世多。
于是，女帝便发现了萧静梓的不对劲。
帝王总是多疑的，何况萧静梓手里算是攥着女帝的秘密？
萧长缨想到这些，顿时有些小激动。
就算砚冰一辈子不原谅她，她也必为他报了前世之仇！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潜伏在南阳京城的康钰一党，以及侯府萧静梓一众人等！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萧长缨于是定下心神，对九灿说道：“既然陛下将你给了我，那你就替我去办一件事吧。”
“请世女吩咐。”九灿眼神顿时熠熠，来了精神。
果然，跟着小殿下可比在皇宫犯困要有趣多了呢！
“我有一个妹妹，被母亲和父亲送到了别处，你好好替我查一查，她在什么地方。”萧长缨缓缓说道。
而九灿瞬间震惊的表情，令萧长缨微微勾起了唇角。
九灿，果然知道她的身世。
也知道，萧静梓和程桐是不该有女儿的。
所以九灿在听到她说她有一个妹妹被萧静梓和程桐送到了别处时，才会如此震惊。
“世女……没弄错？”九灿确实惊骇无比。
她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萧静梓是如何通过陛下考验，最终成为陛下托女的对象的。
正是因为萧静梓无后！！！
但如果萧静梓在有了小殿下之后，又生了一个女儿，还藏了起来送到了别人家，那说明什么？
说明，萧静梓有私心！
她辜负了陛下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