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姜尤突然打断他的话，“你说你见过陈美玉？”
“当然。”
玄息点头，“她和不归经常吵架，吵得凶的时候，不归会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将她掐死。
她个子娇小，我看见过许多回，不归的长枪将她穿透，像是腊肠一样挂在枪头，那时候我就知道，她也不是人……
她们总是争执，争执不下的时候就相互厮打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陈美玉总是会败在不归的手下。
吵过了，打过了，两人又会和好。
我听见过几次他们聊天，说什么第二条路。
陈美玉按照计划走第一条路，人皇之心是第二条路，当时我不明白她们口中的第二条路是什么意思……”
玄息转头看着窗外，扭曲的热浪中，太阳和月亮遥遥相望。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第二条路， 在这里……姜姜夫人，那些黑色的水越来越深了……”
是啊，水越来越深了。
姜尤皱眉，看向窗外，食人树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枝条，像是软面条一样软趴趴地趴在地上。
自从姜尤把怪树的树心给了它之后，这家伙就一直这样。
那些耷拉在水洼里面的枝条像是芝麻糊一样缓慢的融化着，但是姜尤并不担心，她能感觉到，食人树的躯干里酝酿着蓬勃的生命力。
它在变得强大，所有的生命，在变得强大之前都要遭受痛苦。
玄息道，“姜姜夫人，寡人应该走了。”
“去哪里？”
“去做该做的事情，寡人浑浑噩噩一辈子，就是为了等着做这一件事，不归用性命将人皇之心保存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天。
虽然现在人们不信神明，可是总会找到办法的，他们只是不信神，但肯定有自己的信仰……
人皇之心存在的意义，就是封位诸神，只有神的力量，才能抵抗上天……会有办法的，姜姜夫人，总会有办法的……”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毛鸡公，鸟窝头和方块脸三人出鱼贯而入，鸟窝头和毛鸡公的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被布包裹着，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
“姜姜夫人，寡人等的人，来了，再见。”
三人和姜尤打了个招呼，然后跟在玄息身后走了。
淅淅沥沥的黑雨从空中飘落，张淑慧急匆匆的抱着大包小包冲出来。
鸟窝头最喜欢啃的鸡爪子，土豆陛下最爱的巨无霸麦芽糖，毛鸡公喜欢的糖炒栗子，还有方块脸的牛肉干。
她一包一包的将这个东西分给四人。
玄息已经不爱吃糖了，可仍旧收下张淑慧的麦芽糖，道谢。
鸟窝头一把将她抱住，“张总管，本公主随父皇西征！你在家等着本公主！等父皇平定天下， 本公主给你带西域特产的美男回来，给你带一车！”
张淑慧眼睛红红，“不，不要一车，给我带两三个就够了，你们，你们都要回来啊……”她强忍着泪水，有些哽咽的和鸟窝头打趣。
随后看向玄息，其实她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土豆陛下了。
猪肉馅的包子换成了牛肉馅儿，虽然包子外观是一样的，但是里面已经变了。
可她还是希望四人能够好好的。
“好了别哭哭啼啼的，本公主最不耐烦看到别人哭！父皇说了等这次西征大胜！他就传位给本宫！哈哈哈哈哈哈！张总管，再会！”
方块脸抽出一根牛肉干在嘴里一边嚼一边挥手告别。
毛鸡公谄媚的恭喜鸟窝头。
四人在毛鸡公阴恻恻笑声当中远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当中。
张淑慧有种预感，他们不会回来了……
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
*
窿山之下。
一群人着急忙慌地朝着山顶方向去。
黑雨降落之后，地面上的山川湖海都被浸透，蔚蓝色的大海一片黑暗。
海平面上升，沿海地带几乎已经被全部淹没。
第一次暴雨，带来了末日。
第二次暴雨，谁也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
很多低洼的地方已经沉入水底，就连十万大山这样的地方，陆地面积也在减少。
窿山之下的参天大树，现如今有一半都泡在水里。
大多数人是驾驭飞骑来的，也有一部分人驾驭水兽或者乘船。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登上窿山。
“你说三大基地的人突然叫咱们来窿山集合干啥？”
“这节骨眼儿上大家都忙得不得了！”
“可不是吗，俺们忙着搬家呢，俺石头堡那里地势低，都淹成啥样了都，一眼看过去，最高的楼都没了影儿，现在咱和整个寒山基地挤在一起呢！”
“你们那还算是好的哦，我们那嘎达最近才烦呢，隔壁不远的一群外族，天天想着法儿地往我们地盘上挤……”
“别说了，九号城的王奇川那狗贼，前段时间免费送给我一个战舰，说可以把整个基地都搬上去，不怕涨水，还可攻可防！”
“这可就是你不地道了，人九号城把这么好的东西送你，你还背地里骂人！”
“可别提，之后才知道上当了，那玩意儿必须要用九号城特制的能源才能运作！那新能源还特么贼贵！咱全部身家都搬上去了，还能咋办？
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现在那战舰咱都不敢动，根本不敢动，动一下那能源消耗就跟吃我血似的心疼！”
“估计现在也就蜀中那边最舒服了，我可听说了，深渊气息泄露之后，那边那些本来就进化出水底憋气的家伙，现在都进化的能在水底下呼吸了！妈了个巴子，他们倒是成美人鱼了，俺们还是一旱鸭子……”
“就是，陆地面积减少，那些从地缝里出来的怪物活动更厉害了，幸好他们只是晚上动作。
不然的话，咱都没活路了。话说回来，十万大山咋没看见地缝里爬出来的那些怪物……”
“呵呵，十万大山那群大爷，啥都吃。
你去听风城的小吃街看看，那些地缝里钻出来的怪物现在都变成特色小吃了，有些味道好的品种，还特别贵呢！
这山里到处都是陷阱，出来一个马上抓住了起锅烧油，供不应求了都！”
“我也听说了，听说有一回姜城主带回来一些南部迷雾区的巨型食人蚁，结果这种食人蚁在张总管的操刀下直接成了陆地奥龙。
现在这种巨型食人蚁，都被他们抓的不怎么出迷雾区了……”
“……”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往听风城方向去。
在半路和三大基地的人遇上了，这才知道原来是人皇之心出现了。
也是他让徐日照联系了三大基地的人在这里集合。
落地窗里，姜尤平静的喝着张淑慧刚煮好的果茶，徐日照在一旁汇报工作。
估计玄息已经和三大基地还有其他的人汇合，相想必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瞥向窗外，一只巨大的豪华飞舟被无数飞兽拉着划过上空，舟身上印着硕大的九号城标志。
因为水位上涨的原因，听风城附属的寨子都在紧急迁入听风城。
一只只乌鸦在天空之中不断穿梭。
因为深渊融合，那些诡异的虫兽也出现在了十万大山，冯淼的体液在这时候发挥了巨大的用处。
现在几个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吃，运动，汗蒸，就为了让他能多排出一些体液。
听风城人人佩戴着冯阿水尿液和汗液制成的驱兽粉。
可即便是这样，大家还是能在家里或者街上时常发现一些诡异的，或者长相极其挑战人类生理极限的动物和虫子。
发展到最后，老拐婆发现其实粪便比汗液和尿液的效果都要来得好，只不过就是味儿更刺激。
作为一位巫医，她有着丰富的经验。
很快，冯阿水就发现自己成了香饽饽，是真正那种香饽饽。
就连身上的泥儿都有人抢着要的那种。
他洗过澡的水更是被人抢破头，据说洗澡水喷在屋子里，能让屋子好些天不进虫子。
因为他的存在，老拐婆家里几乎没有等级高的危险生物靠近，倒是黑甲虫一类的低级昆虫数不胜数。
老拐婆看着黑胖黑胖的像米其林一样反而肉墩大孙子，那是越看越喜欢，除了味儿有点大，哪儿哪儿都好！浑身都是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