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尤手中握着黑炎之心，黑色的岩浆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很快消散在地面。
【深渊之中白天和黑夜相互融合，昨天和明天也相互融合，没有黑白，没有过去和未来，一切都是混乱……】
【时间是一条长河，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你探寻的过去不一定是过去……】
她终于明白红眼说的这句话。
她在幻境之中看见的石洞，竟然是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
可九月明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看见过那溶洞，还是她带着自己从神庙下方入口进入。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未来创造的东西，深渊却在过去就已经复刻出来。
时光长河之中途经未来的河水，在循环之中又流淌到了过去……
如果深渊之中过去和未来是无限模糊和混乱的。
那么黎明塔大祭司莫非曾说过，他曾经看见过未来的碎片之中，自己曾出现在深渊。
他看见的，真的是未来吗？
“哗啦啊……”
一阵碎石滚落的声音传来，姜尤迅速收敛情绪。
“姜尤，你在山神庙下面挖这么大个洞做什么？好陡，我差点滚下来。”
九月揉着胳膊龇牙咧嘴的攀着陡峭的通道下来。
“你不是说要引我哥出深渊吗？要怎么做？”
姜尤回头，“等一等，还没到时候。”
九月疑惑的嘀咕，“神叨叨的，怎么和老拐婆一样……”
又过了好一会儿，白银小小的身子从通道里下来。
身上白色的连衣裙被是潮湿的石壁弄得有些脏了，头发里还凌乱的插着两根不知道在哪里弄的稻草。
她直接略过九月，面无表情的走到姜尤身边，对她点头。
姜尤这才说道，“你哥上一次是通过白银的精神领域出现在你的幻境之中，也就是说他离开深渊需要媒介。
所以，我们得给他创造条件。”
“你是说再次开启精神领域？”
九月不解，“可是之前我们已经开启过几次幻境，他没有出现，不是吗？
你怎么确定，这一次他就会出现？”
“所以我需要你。”姜尤缓缓道。
与此同时，身旁的白银从蛇皮挎包里掏出她的小青蛙，捧在手心，双眼缓缓闭合，银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咔嚓……”
青蛙落到地上，机械而缓慢的跳动着。
九月以为他们要再次进入幻境，可是没想到，等了足足一分钟，周围的环境却没有丝毫变化。
“我们不是要开启幻境吗？”她问。
姜尤，“九月， 你做过梦吗？”
九月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姜尤继续道，“和做梦本身相比，最可怕的是将醒未醒的阶段，那时候，梦境和现实交汇，你会分不清先是和梦境。
你耳边听到的声音会出现在梦里，鼻子闻到的气味也会出现在梦中。”
不知为何，听着姜尤的叙述，九月突然有些后脊梁骨发麻。
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究竟在说什么？”
姜尤突然紧盯着她，猩红的嘴角咧起一抹弧度，缓缓伸出右手，张开手掌，露出手心里黑曜石一般的晶体。
“九月，你确定我们没有进入幻境吗？白银的精神领域，可不仅仅能够制造幻境。”
九月双眼猛地睁大，下意识转身就想跑。
却被姜尤一把拉住。
手腕翻转，一把匕首出现在她手心里，“九月，借我一些血……”
“我不借，你走开！”
“为了你哥哥……”
“……”
好吧，这个理由她无法拒绝。
九月沉默，眼睁睁看着一把白色石刀划破自己的大动脉，鲜血喷涌。
血液喷溅到体外之后迅速雾化，空气渐渐从透明中染上淡淡的绯色。
随着血液流失，她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该死的姜尤……我好冷……”
她心下埋怨姜尤下手太狠，哪儿有一上来就划拉人家大动脉的。
结果下一秒，令她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姜尤脱下衣服，她这才看见，姜尤浑身上下都用黑色的线条绘制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符文，像是字，又像是图。
那些符文，遍布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紧接着，她拿出石刀，顺着那些黑色线条游走，一寸寸破开自己的皮肉。
细如蛛丝的血线受到黑炎之心的吸引从伤口渗出，飘散在空中，缓缓游动，缠绕着空气之中的血雾……
空气之中的红色逐渐浓郁，视线渐渐模糊。
九月一时之间，当真分不清这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
耳边隐隐约约听见铁皮青蛙在地上跳动的发出的机械声音……
……
血色氤氲。
姜尤平静的勾勒着符文，人的身体是神奇的。
少数伤口，或许会觉得疼痛。
但是疼痛感到达极致之后，身体会逐渐产生麻木。
白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上，铁皮青蛙机械跳动着，在山洞中转了一圈，又跳回她的怀里。
落入怀中的瞬间，发条正好用尽。
她睁开眼，灰白的瞳孔看了看姜尤的方向。
麻木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那蒲扇一般的银白色睫毛却剧烈颤动着。
肉呼呼的小手紧紧握着铁皮青蛙，一动也不动。
她知道，这一刻，很重要。
张管家总是说，做饭的时候，烧火的火候非常重要。
如果火候配合不好，做出来的饭菜就会不够完美。
那时候，橘色的火光映在白银的脸上，她只是一脸茫然地往灶膛里添火，不明白张淑慧的意思。
而现在，她也依旧不明白，烧火和厨子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认真的坐在灶膛前的小马扎上帮忙，她想，或许有一天，自己可以成为最优秀的烧火佬。
烤出最好吃的甲虫和蜈蚣。
九月从未有一刻感叹自己身上的血液有这么丰富，她感觉自己快嘎了。
难怪这两天张淑慧换着花样给她做一日三餐连带着宵夜，还贴心的送上门来生怕她不够吃。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好吃的饭菜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全特么是补血的！
这当她是血牛啊！
突然之间，九月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
这动静出现的突然，然后又迅速消失了。
就像蜻蜓点水一样悄无声息。
可就是这蜻蜓点水的一丁点动静，震得白银口中不断呕出鲜血。
灰白色的眸子猛地睁大，从眼角开始浸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