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戈以前面对这种游戏只有狂热兴奋的眼睛里此时满是恐惧。
等缓过来一点，他回头朝刚才伸出手臂的镜子看去，那里空无一物。
他可以肯定刚才的事情是符念念搞的鬼，但是他对她没有任何办法。
他已经完全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符念念捏死他就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心里涌上无尽的后悔，如果自己没有盯上赵云恩，那就不会接触到特殊管理局，如果没有接触到特殊管理局，那就不会碰到这个女人。
他闭了闭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萌生了死意，心底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要不就这么死去算了……
可这个念头还没在脑海里成型，他的身后就又伸出了一只手臂，手臂碰上他肩颈的时候，他比想象中反应要更快。
等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他心底里那点想死的念头一下子就消失了。
就算是痛苦的活着，他也不想死！
张戈熟悉自己庄园里的镜子迷宫，冷静下来之后，他分析着出路。
但走到一半，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个镜子迷宫好像跟他建造的镜子迷宫不一样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撕下自己手上的一点点皮，粘到了镜子上，然后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他看到了那块皮。
他一直在原地打转！鬼打墙！
张戈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一个鬼，碰到了鬼打墙。
他的眼中升起戾气，猛地一拳朝镜子锤去，镜子应声而碎。
但这并不能破局，他走了很久，还是没办法从镜子迷宫里走出去。
他开始焦虑，开始暴躁，就像是之前他的每一个猎物一样，疯狂的砸镜子，疯狂的搞破坏，但无济于事。
他处在镜子迷宫中，对时间的流逝并不敏.感，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个镜子迷宫中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快要被逼疯了。
他明明是一个已经死了的鬼，为什么不能飘出去呢？对啊！他能飘出去啊！
张戈满脸兴奋的笑，手毫不犹豫的扯掉自己身上披着的皮，没了皮的遮掩，他本来的魂魄就露了出来。
他本人长得并不像皮那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难看。
满脸的麻子，香肠嘴，豆豆眼，连眉，地中海发型，而且个字也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六的样子，肚子大，手短腿短。
符念念坐在一楼的监控室里，看见镜子迷宫里的魂魄，嗤笑一声“怪不得他那么执着于好看的人皮。”
陆吾微微歪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越缺什么，越执着于什么。”
张戈撕掉人皮之后，试图从镜子迷宫中飘出来，但他发现根本不行，他往上会有结界，想穿镜子也会有结界。
只有向前和向后的路没有结界。
他的眼睛里漫上绝望，但很快他又发现自己竟然长出了血肉！
他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温热的，而且能感受到肉的触感。
他又猛地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是原本的模样，但却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灵魂体的样子！
他的双手抵在镜子上，脸凑近镜子仔细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他的眼睛里迸发出希望。
他活了？！他真的活了！
他以前不是没有找过复活的办法，但这世上如果有复活的办法，那这个世界早就乱了套了，前人那么多，都没有成功过，他自然也不会是那个例外，所以他很快就放弃了。
他开始研究怎么把人皮保存住，做成最完美的人皮偶。
这个就很容易，他也查到了古籍记载，他开始拥有越来越多的人皮偶。
他不满足于现状，他喜欢刺激的抓捕游戏，喜欢看厮杀，就把抓回来的猎物分成两个阵营，厮杀的胜利者，他会把他们做成完美的人皮偶，让他们摆在自己的收藏实里，做他永远的艺术品。
那些失败者，不听话的猎物，他就把他们扔到迷宫里，看他们发疯，看他们无能狂怒，看他们腐烂。
想到这儿，张戈猛然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他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腐烂……
他紧张的伸出手抵住镜子，脸凑到镜子前，仔细的检查自己的脸到底有没有腐烂的地方。
看到没有腐烂的地方，他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个猖狂的笑容。
但腿部的疼痛感让他的笑容猛地顿住，他的身上不知道何时穿了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他往上拉绿色裤子的裤腿，低头看去。
他小腿位置的肉不知道何时腐烂了，里面还有蛆虫在爬动。
张戈吓的啊的一声惨叫，往后跌坐在地上。
他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正常，这会儿就更不正常了，他甚至都没思考他到底是怎么长出血肉的，也没有怀疑此刻肉.体腐烂是符念念使的障眼法。
腿上越来越疼，他又一次提起裤腿朝小腿看去，他看到那片腐烂的地方又扩大了。
他的小腿骨都露出来了，腐肉里的蛆虫正在试图钻入他的腿骨。
他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半天，用手抓着地往前阴暗的爬行。
很快疼痛感就蔓延上了大.腿，之后是腰腹，胸口，最后是脸。
他已经叫不出来了，躺在地上微微侧过头，看到了自己面目全非的样子。
曾几何时，他坐在监控室里，一遍遍的观看着这样的场面，他为此觉得兴奋，觉得愉悦，觉得痛快。
可现在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又觉得那个女人对他太残忍。
他张了张嘴，能感觉到蛆虫爬到了他的嘴里，之后是眼睛。
他感觉自己又死了一遍，痛苦至极。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又以灵魂体的形式站在了镜子迷宫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梦。
但他很清楚并不是，因为那种肉.体腐烂，被蛆虫啃食的痛苦还印在他的灵魂上。
他的眼中恨意滔天，终于想起来了符念念临走时的那句话。
都是那个女人做的！都是那个女人对他下的手！
他的眼睛里流出血泪，身上的怨气暴涨。
符念念在监控室里看见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呦呵，进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