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贝当路上的身影
“你给我滚，滚出去，在门外等着！”雨化霖骂道，常坤只好点头作揖退了出去，然后低头站在门前。
放下毛人凤的电话后，谭功寿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嘴角带笑的余佩璇问：“你笑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
余佩璇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上前一步说：“站长，雨厅长可能也不会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现在您就是发再大的火也是于事无补，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再想别办法了。”
“别的？别的什么办法？这么大的一个计划，上峰不给钱，别的不说，就这些潜伏者我拿什么养活他们？装备从哪里来，计划所需物资从哪里来？你别忘了，这个计划是秘密进行的，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把物资和装备运到上海来，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解决，没有钱我怎么解决？”谭功寿问。
余佩璇想了想说：“也许龙吻会有办法呢？站长您何不去找找他呢？您别忘了他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份子呢，不但是一份子，而且他可是......”
“行啦，你不要再跟我提这个什么龙吻了，他真把自己当成神龙了，整天见头不见尾的，我有多久没他的消息了，我去哪儿找他呢？”谭功寿嚷道。
余佩璇则笑着说：“你们不是有紧急联络方式吗？可以试试呀。”
谭功寿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拿出一支雪茄烟来，就找他刚要点燃雪茄时，桌上电话再次想起来，谭功寿气得将雪茄烟扔在茶几上起身接起电话：“又是谁？”
“功寿，你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大的火气呢？”电话里传来雨化霖的声音。
不听到雨化霖的声音还好，一听雨化霖的声音谭功寿气不打一处来，他对着话筒喊道：“化霖呀化霖，你还能做点什么事情呢？这么一点小事都被搞得满城风雨，害得我刚刚被局座一顿臭骂，你倒是好像没事儿人似的，你居然还给我大电话来？”
电话那头的雨化霖笑呵呵地听谭功寿说完后问道：“谭兄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听我说两句可以吗？”
谭功寿的那双小眼睛布满血丝，他对着话筒道：“有话说，有屁放！”
“谭兄，我刚刚把常坤给狠狠地训了一顿，这件事其实就是他没办好，现在......”
谭功寿听到这儿吼道：“没办好？这是没办好这么简单吗？这事儿捅到南京了你知道吗？今天我估计今天我们的委员长就会知道了，你等着吧，等着挨收拾吧！”
雨化霖依旧笑着说：“谭兄，你担心什么呀，常言道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你放心如果上峰责怪，我会把所有事情都揽在我自己身上，绝不会让你跟着吃瓜捞。”
“你揽过去？你有那胆量和本事揽过去吗？”谭功寿问道。
“嘿嘿，就因为我没有这本是也没有这个胆量所以才给你谭兄来电话嘛，谭兄你告诉我这事儿应该怎么办？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
“怎么做？你说呢？谁捅的篓子谁去弥补，你不是说这事儿是常坤经办的吗？那就把他推到前面去。我看了报纸，现在人家上官家族不依不饶非要个说法，你这时候还护着常坤，那你就等着跟他一起倒霉吧！”谭功寿说。
“你的意思是......舍孩子套狼？”雨化霖问。
谭功寿哼了一声说：“你自己去掂量吧，我只能点到为止。”
雨化霖还想再说，谭功寿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谭功寿再次坐到沙发上拿起那只雪茄来，余佩璇看着他问道：“站长您有什么想法？您觉得这件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谭功寿想起王新成的话，他看看余佩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谭功寿从心里是不想再把这件事和王新成挂上钩的，他知道一旦自己说出来，余佩璇难免不会再去找王新成的麻烦。
余佩璇仿佛也看出了谭功寿的想法于是她笑了笑说：“我听说王新成去过提篮桥了，难道是新成把这个消息散出去的？”
“他没有，我问过了！”谭功寿说。
余佩璇笑了笑说：“那就按您说的这样吧，希望雨厅长能明白您的意思。”余佩璇说完便要走，谭功寿叫住她问道：“楼明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还有你被伏击打伤这件事有没有点眉目？”
余佩璇点了一下头回道：“只是怀疑，没有拿到证据，我再查吧。”
“怀疑？怀疑谁呢？”谭功寿问。
“嗯......”余佩璇嗯了一声没有说出口，谭功寿便道：“那行了，既然你有目标了那就继续查吧，我不问了，我只看结果。”
“站长放心，我会查出来的，到时我再向您汇报吧。”余佩璇说完走出去。
余佩璇出去之后，谭功寿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琢磨她刚刚说过的话，琢磨了一会，谭功寿将雪茄烟掐灭起身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拿出枪带好后开门出去了。
王新成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看到谭功寿从楼里出来向车前走过去，王新成也急忙转身跑出办公室。出了楼门王新成就喊着：“站长，站长，把我的车钥匙给我。”
已经启动车子的谭功寿停下车子探头出来，王新成跑到他车前问道：“要出去呀？”
谭功寿看着他问：“你这也要出去吗？”
王新成点头道：“我能总待在站里呀？你开了我的车，害得我今早坐黄包车来的，现在该把车钥匙给我了吧？”
“你要去哪儿？”谭功寿问。
“我能去哪儿，就那几个点再去转转呗，我想抓人你不让，非要什么放长线捉大鱼，那就只能继续盯着了。”王新成说。
谭功寿伸手推开车门说：“上车，我和你一起去。”
王新成一笑：“大哥，你一站之长这点小事你也要亲身参与？”
“废什么话呀？上车，今天我给你当一次司机。”谭功寿说。
王新成笑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钻进车里。谭功寿发动车子开出上海站的大门后问：“先去哪儿？”
“嗯，我想想，这样吧我们先去贝当路那边看一眼，范达带着几个人在那边呢。”
谭功寿点头说：“我一直非常关注贝当路上的这栋小楼，你要知道，能在贝当路上租房子或者买房子的那可都是有钱人，共党的人能住在这里身份一定不会是小鱼小虾，没准就是共党的一个大头目呢，你一定要把这里盯死了，我就不信钓不到大鱼。”
“大头目？难道会是深海？”王新成问。
谭功寿叹气道：“要真是深海就好了，说句不好听的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共党的这位深海是男是女呢？”
王新成淡淡一笑回道：“这很正常，一个代号当然不能让我们判断出他是男是女了，我们内部不也是这样吗，有多少隐姓埋名的人我们只知道代号，根本不知其真实姓名更不知是男是女了。当年咱们军统的六兽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嘛，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六兽是男是女是否还活着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谭功寿听王新成说完后看了他一眼说：“你还记得这事儿呢？”
王新成一笑：“我只是听说而已，他们风光时，我还是个学生呢。这些人对我来说就是前辈，可惜呀我不能当面向这些前辈学习讨教了。”
谭功寿笑了笑：“前辈？难道我在你眼里算不上前辈吗？”
王新成看看他：“当然算了，你既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兄长，你应该比这六位还强还要厉害得多了，否则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还活着呢？这就证明你比他们高一筹。”
“他们六位也并没有都死，还有活着的。”谭功寿说。
“哦，真还有活着的？”王新成故作惊讶地问道。
谭功寿点点头：“有活着的，只是我也是听说却没有见过活着的，日后有机会如能见到，我一定帮你引荐一下，介绍你们认识。”
“那敢情好，到时我便可当面请教了。”王新成说。二人就这样闲聊着，车子驶到了贝当路的东北角的宝健路上停了下来。谭功寿指着前面对王新成说：“看到靠路南的那栋小洋楼了吧，应该就是那里，你的人呢？”
王新成下车后将手放进嘴里打个呼哨，片刻功夫，范达从他身后悄无声息的跑出来站在了他面前。王新成看看他指了指身旁车，范达往车里看了一眼见是谭功寿，范达刚要举手，谭功寿冲他一摆手，范达停了下来。
谭功寿摇下车窗对范达说：“以后在执行任务当中不要随手敬礼，这样会暴露你们自己的，共党一个个都狡猾的很，你这一举手一旦被人看到，你们的蹲守就毫无意义了。”
范达不住地点头：“是，是，属下知道了。”谭功寿摇上车窗后，范达转身问王新成：“头儿，咱还要在这蹲多久啊？已经连续四五天了，也没有任何动静啊，是不是人早就不在这里了，还是情报搞错了呢？”
“让你守在这里就老老实实踏踏实实地守着，什么时候撤，什么时候动手抓人我会告诉你们的，怎么这就耐不住性子了？我告诉你范达你要是把人给我盯丢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王新成说。
范达笑着又要举手，王新成低声骂道：“你怎么不长记性呢？像头猪，站长刚刚说完，你有要举手？”
范达放下手臂笑着说：“成习惯了。”
“这两天有没有可疑人出现在这里？”王新成问道。
范达摇摇头：“就没人来过，更别说可疑人了。”
王新成压低声音说：“听站长的吧，他说大鱼一定会来的，耐心点。”
“嗯，我知道，科长放心，我和弟兄们一定把这个可疑之人等来，等他自投罗网，嘿嘿！”
王新成点点头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告诉弟兄们再辛苦两天，等把人抓到就好了。”
范达嬉皮笑脸地回道：“科长请放心，我带的人绝对听话，没有我的命令他们谁都不敢动，老老实实地守在自己岗位上对前面那栋小楼实施全天候监控，哪怕就是飞进小楼里一只苍或者蝇蚊子都不会放过的。”范达说着冲王新成伸出手来。
王新成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掏出一包香烟扔给他说：“滚吧，回去给老子盯紧了，我可告诉你要是从你这漏掉一个共党分子，我绝饶不了你，到时你可别怪我翻脸无......”王新成话没说完，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他的眼帘，王新成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前方的那个身影。
范达此时也发现了王新成在盯着前方看，于是他也扭头看过去，这一看不由得让范达喊出声来：“哎呦，那不是站长太太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此刻，坐在车里的谭功寿也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任婉莹的身影，谭功寿眉头一蹙心中暗道：“她怎么来这里了？”
同样的问题也从王新成嘴里说出来：“她怎么了来了？”王新成话音刚落，谭功寿推开车门下来，王新成看着他指了指前面说：“大哥，嫂子咋来这里了？”
谭功寿看看他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谭功寿说完对范达说：“你马上离开我们回到你的位置上去。”范达点着头冲王新成一呲牙跑了。
王新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任婉莹，只见任婉莹快步来到那栋小楼前停下来四下看了看后走到门前去摁门上门铃。
“大哥，怎么办？嫂子一旦进去要是里面真有共党那就完了！”王新成说。
谭功寿双眉紧锁回道：“别着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要不我带人冲进去？别到时嫂子再被他们给抓了做挡箭牌。”王新成说着掏出腰间的枪。
谭功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小楼前的任婉莹对王新成摇摇头“不要冲动，再观察一会儿。”
就在这时，远处又出现了一个身影，当王新成看到这个身影时王新成的心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他伸手进衣服口袋里抓住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