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风铃
李满仓走后，谭功寿和王新成也从李满仓的办公室走出来，王新成依旧是耷拉着脸也不看谭功寿。谭功寿偷眼看看他一笑说：“兄弟，是哥哥不对，哥哥给你赔礼道歉，今天就回去吧，要不你嫂子还得跟我闹。”
王新成听罢一笑：“站长，你说过，在站里没有大哥小弟这一说，您是站长，我是属下。另外，我昨天说过了，这差事我不想干了，干不了，费力不讨好，我何苦呢？我想离开站里，去外面看看，随便找个什么差事都能养活自己。”
谭功寿停下脚步看着他道：“新成，咱保密局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只要进了保密局这个大门，你这辈子都得待在保密局，你想出去，想离开这可能吗？即便是我同意你走，上峰能同意吗？毛局长会让你走吗？你不是小孩子了，耍耍脾气可以，但不能任性，明白吗？”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这辈子是卖给保密局了呗？”王新成问道。
“一入军统，终身军统，想要出去除非有局座的批示，否则不可能。”谭功寿冷冷地说道。
“好，那我就去南京找毛局长。”王新成说。
“新成，别再闹了，我承认昨天的事情是我做的欠考虑，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呢消消气，晚上跟我回去。”谭功寿强忍着心中怒火看着王新成说。
王新成笑了笑：“再说吧，我先回宿舍了。”王新成说完便要走，谭功寿拦住他道：“新成，你还真就没完没了吗？”
王新成看着他笑了说：“那个陶妙然不错，站长费心了。”
“你喜欢就一起带着回家，这可以吧？”谭功寿问道。
“我回宿舍了，其他的事情再说吧。”王新成说完便把谭功寿一个人晾在那里走了。看着王新成的背影，谭功寿的小眼睛里透出杀气来：“给脸不要脸！”
“先生，早饭给您做好了，您吃吧！”妙儿说着将一杯牛奶放在了王新成的面前问了句：“先生，您找到李先生了？”
王新成抬头看看她点了一下头说：“你一会去市场上买些菜回来，然后再买几瓶酒，我把钱给你。”王新成说完掏出钱夹子拿出几张大票递给了妙儿。
妙儿拿着钱看着王新成，王新成看看她问：“怎么？钱不够吗？”
“不是，不是，我是想问您，是现在就去吗？”妙儿问道。
王新成点头说：“对，现在就去！”
妙儿有些犹豫地点点头：“那我收拾一下就去。”
“你先去吧吗，这些回来再收拾。”王新成说。
妙儿只得点着头转身出去，王新成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她走出门去。
待妙儿走远之后，王新成快速将门关好，从里面把门锁上，然后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起来。
整个房间被王新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却也什么都没发现。
王新成回到卧室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天花板上翘起的一块天花板引起了王新成的注意，王新成从床上跳起来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上，然后踩着椅子上站上去，伸手掀开了那块天花板，王新成伸手在棚顶摸了一阵子，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将天花板复原后，王新成在房间里踱着：“难道当时赵明凯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文件？还是文件已经被人秘密取走了呢？”王新成一边琢磨着，一边从里走到外，再从外走到里。房间就这么大，地板下，天棚上，犄角旮旯全都找过了，甚至连厨房和卫生间都找了个遍，却没有任何发现，这让王新成不由得开始怀疑当初赵明凯身上到底有没有那份文件了。
王新成再次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和家具布置。这些家具都是刚刚换的新家具，所以不可能藏有任何物件。那么会在旧家具的某个地方藏着吗？王新成摇摇头，他清楚地记得，赵明凯牺牲后，这间屋子曾被人仔仔细细地搜查过，但是却没有找到那份重要文件。
王新成将头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对面窗户挂在窗帘架上的那串风铃。
风铃轻轻摇晃着，发出一阵悦耳的金属质感的声音来。王新成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抓住那串风铃看着。
风铃是用黄铜铸成的一个个小铃铛串在一起的，越往上，铃铛越大，越往下铃铛越小，只要稍有风吹过，或是用手触碰一下，风铃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来，听着让人感觉异常惬意和放松。
王新成摆弄着手里的几个铜铃，然后抬头往上看着，猛然间，他看到最中间的那个大铜铃居然是一枚两瓣扣合在一起的铃铛，和其它的铜铃完全不同。
王新成心中一阵惊喜，他伸手摘下风铃，拿下那颗大铜铃，果然是两瓣的。王新成将它单独摘下来拿在手里晃了晃，铜铃发出清脆的铃声。王新成顺着缝隙看了一眼，隐约看到里面有东西。王新成手上用力，将两瓣相扣的铜铃掰开，从里面掉出一个小塑料盒子。
王新成轻轻打开盒子，里面居然装了一卷微缩胶卷，王新成心中不由得激动万分，看来这就应该是赵明凯藏起来的那份重要文件了。
王新成的心狂跳起来，他拿出那卷微缩胶卷慢慢展开，上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数字，王新成知道这一定是密码写就的重要文件或者绝密情报。必须要马上把它送出去，交到深海的手上。
王新成快速将铜铃两瓣扣上系回去，重新栓都在窗帘架上。就在他刚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陶妙然提着菜篮子回来了。
进门后的陶妙然见王新成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她环顾了一下房间转向王新成问道：“王先生，您让我买的菜和酒我都买回来了，您是中午要做这些菜还是......”
“噢，买回来就放那儿吧，中午我不在，你自己做着吃吧。”王新成睁开眼睛说。
陶妙然一脸失望地看着他问：“您不在家吃，还让我买回来做什么？时间长了这菜就不新鲜了。”
“你不是也得吃饭嘛，你自己做着吃吧，以后你不用管我，我要是在家吃我会提前告诉你的。”王新成说着站起身。
陶妙然忙闪在一边问：“先生是要出门吗？”
王新成看看点了一下头。
陶妙然轻叹一声道：“那我多做点，您回来要是吃，我就再给您热一下。”
王新成看看：“你随便吧！”
看着王新成出去上车离去，陶妙然这才坐在了沙发上环顾着房间，看了一圈后，陶妙然这才放心下来，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被翻动过的痕迹。
陶妙然把买回来的酒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打开酒瓶拿出一个酒杯倒上酒刚要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陶妙然急忙放下酒杯跑出客厅。
当她看到站在门外的谭功寿时，陶妙然哆嗦了一下急忙打开门让谭功寿进来。
谭功寿进门之后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样子低声道：“你刚才出去了？”
陶妙然点点头：“他让我去买菜和酒，我没办法不去呀！”
谭功寿嗯了一声说：“我看到他刚刚开车出去了，你去买菜用了多长时间？”
陶妙然想了想说：“最多也就是三十分钟时间。”
“三十分钟，三十分钟的时间对于像王新成这样的高手算是很充裕了。你确定他在这房间里什么都没动吗？没有在找那个东西吗？我已经和李满仓在不经意间把话说出去了，他如果听进去了，那他就一定会回来找的。”
陶妙然看着谭功寿摇了一下头说：“我仔细看了，这房间里没有任何被翻动的痕迹，我回来时，他正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呢。”
谭功寿看看她：“你要多留意，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他已经知道你是我派来的了。”
陶妙然点点头：“我心里清楚，我也感觉到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和他继续装糊涂，我争取今天再留他在这儿一晚上，你要去试他，看他对你是不是会动心，如果他能上了你的床，那起码可以解除一半对他的怀疑。”谭功寿说着看了看陶妙然：“你要会利用你的优势，你明白吗？”
“站长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陶妙然低头轻声说道。
谭功寿在房间四下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让你出去买菜，你回来他就走了，去哪里了呢？去做什么呢？”
“站长还是怀疑他已经找到那份......”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谭功寿道。
“我们找了一年了都没找到，他刚刚来到这间房间就能找到了？”陶妙然问。
谭功寿冷冷地笑了笑：“他是谁？他心细如发，而且还是一个演戏的好手，我呀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我这位小兄弟。妙儿，你要是能把他......我可能还真会想办法成全你们，你喜欢他吗？”
陶妙然瞥了一眼谭功寿轻轻点点头说：“王科长英俊潇洒，哪个女人见了不动心啊？”
“哈哈！”谭功寿笑了笑：“我走了，今晚就看你的了。”
“属下送站长！”陶妙然说着打开房门。
看着谭功寿走远，陶妙然回到客厅重新坐到沙发上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王新成按着深海的嘱托，驱车来到了位于外滩边上的一个圣雅书屋。
书屋本就不大，又位于外滩的边缘地带，所以顾客也就不是那么得多。
王新成将车停好后下来径直进到书屋里来。
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蜷缩在书屋一角的一把摇椅上，手上捧着一本线装版的三国演义正在摇晃着摇椅聚精会神地看着。听到有人进来，老者透过架在鼻梁上的那副老花镜瞟了一眼王新成道：“来啦？”
王新成一笑：“老先生，我想找梦稿本的红楼梦，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
老者听罢看了看王新成道：“我这里没有，不过我这里有庚辰本的，可以吗？”
“庚辰本的只有七十八回，缺了六十四和六十七回。”王新成说。
老者听王新成说完便站起身道：“那你跟我去里间自己看吧，还有其他本，你自己去挑吧，不过我先说下，我这的可都是复制本的，原本我这可没有，我也买不起，更卖不起啊！”
王新成笑笑说：“这个我当然明白了，那就有劳老先生了。”王新成说着便跟在老者身后进到里间去。
进门之后，老者关好门转身看着王新成道：“你是船长？深海让我在这儿等你的情报。”
王新成点点头把身上的微缩胶卷拿出来交到老者手上说：“尽快转交给深海！”
“这是......？”
“赵明凯同志留下来的那份文件。”王新成答道。
老者一听立刻激动起来说：“你找到了？”
王新成点点头：“请深海同志尽快确认真伪吧。”
“唉！真是不容易啊，这是赵明凯同志用生命保护下来的重要情报啊，你放心，我这就把它送到深海那里去。”老者说。
王新成凑近老者问了句：“老同志，我能知道这到底是一份什么重要文件吗？”
老者点点头道：“这是经由上海地下组转交给华东局的一份重要文件，是我党潜伏在南京的地下组织转到上海的秘密文件，具体内容我不知道，只有深海同志知道其内容。”
王新成点点头说：“这个微缩胶卷上全是数字密码，那就请你尽快转交吧。”
老者点点头道：“我是这书屋的主人，你以后叫我老孔就可以。”
王新成一笑：“孔老！”
老者摇摇头：“不敢当，不敢当！”老孔说完从书架上拿过几本书塞在王新成手里说：“拿着这些书走吧。记住，我每周的周六下午不在书屋，要去当一下午的教书先生，晚上八点钟回来。其他时间我都在，二十四小时都在。”
王新成点点头：“我记下了。”
老孔一笑：“那我就不送了。”
看着王新成出去开去离去，老孔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