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黄浦江上的焰火
“曼琳，我看你刚刚根本就没吃东西，过来陪妈妈再吃点，是不是今晚没让你出去，还在生气啊？赌气不吃饭那可是傻子，可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啊！”安然看着站在门前的杨曼琳说。
看着雨化霖的汽车疯了一样开出杨府的大院子，杨曼琳心里更是焦急万分。杨曼琳心里非常清楚，雨化霖着急忙慌的离开一定是出了大事，可是出了什么事呢？
杨曼琳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杨受成依旧稳坐在餐桌前悠闲地喝着茶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安然。
“司令，您看，好像码头那边起火了，您看那边火光冲天的！”站在门前的士兵嘴里喊着指着远处升起的一团火焰。
杨曼琳一听急忙跑到院子里翘着脚伸长了脖子向士兵手指的方向的看过去，果然在夜色中看到远处一团耀眼的火焰窜上天空。
杨曼琳心中一紧暗道：“完了，完了，一定是那些人出事了！这可怎么办呀？我该如何向新成交代啊？这等新城回来还不得骂死我啊！我又该如何向组织上交代呢？这回可真是闯下了天大祸啦！”杨曼琳急得在原地直蹦，眼泪噙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杨受成也从餐桌前离开跑到院子里看着，边看还边说：“那应该是码头方向，不会是共军打过来了吧？来人备车马上去司令部！”
杨曼琳站在门前台阶上看着杨受成的车驶出大院，转身边跑进来往楼上去，安然看着她问：“囡囡，你又要做什么？”
“我今晚必须得出去一趟，姆妈你放心，我一定在爸爸回来之前赶回来。”杨曼琳说着跑上楼进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拿出枪藏在身上转身出门下楼上了自己的小车发动车子开出去。
看着杨曼琳开车出去，安然微微一笑转身回去了。
杨曼琳的车开出去没多远，就看到前面路口处站满了士兵和警察同时听到警察们在用大喇叭喊着：“各位，各位，前面通往码头的路封锁了，不能再往前去了，凡是去码头的都回去吧，今晚所有通往码头的道路全部封闭禁止通行！”
杨曼琳熄了火推开车门下来走到前面拦住一个警察问道：“为什么封闭去码头的道路？”
那警察看看看看她：“让你回去就回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是杨......”
不等杨曼琳说完，那警察一瞪眼喝道：“我管你是羊还是猪呢？说了不让过就是不让过，马上调头回去，违令者就地抓捕！”
杨曼琳听罢本想发作，但是她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车前车后的那些车都开始调头往回开，这时那个警察再次喊道：“你没听见吗？马上调头回去，你再啰嗦就把你抓了带到保密局去。”
杨曼琳无奈，只得转身回到车上发动车子调头往回开。这时，街面上时不时响起一阵阵警铃，时而还有载有警察和士兵们的车辆大批大批的往码头方向开过去。杨曼琳由此断定码头上一定是发生了重大事件，否则不可能这么兴师动众。当杨曼琳开车回到家中的时候，赵长虹和长腿还有大个子以及小楼全都回来了，几个人正站在门前低声说着什么。
杨曼琳停好车后下来便直奔赵长虹，赵长虹看着气鼓鼓的杨曼琳笑着迎上去：“大小姐，你回来了？”
杨曼琳看看他低声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
“我们？我们没干什么呀？”赵长虹回道。
“那怎么我从下午就没见你们几个的人影呢？”杨曼琳继续追问着。
“是我让他们去帮我办点事情。”安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前台阶上说。
杨曼琳回头看着安然道：“妈，您有跟着掺和什么呀？”
“的确是太太让我们去办事了，去给太太家的老宅置办点木料，太太说等有时间要重新翻修一下老宅。”赵长虹说。
杨曼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安然走过来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晚上你魂不守舍的非要出去，到底要去做什么？就不能跟妈妈讲吗？”
“我，我也没什么事，行了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嘛，您不用担心了，我累了上去休息了。”杨曼琳说完便自顾自的走进去上楼去了。看着上楼而去的杨曼琳，安然笑了笑转身对赵长虹说：“你们也去休息吧。”
赵长虹点点头对那三个说：“行了没事了都回去休息。”
看着赵长虹他们去到后院，安然转身回到客厅喊道：“老陈！”
人力车夫老陈闻声跑出来：“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安然将他叫到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老陈点着头走出去了。
“也不知道新成这时候吃饭了没有，松江那边要比上海冷一些，你说你把他派到松江去起码也让他回来拿件衣服吧，就这样把他打发到那边去你可真够可以的，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任婉莹用埋怨地语气嘟囔着。
谭功寿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她：“夫人，你这心里现在是不是只有新成了？我是怎么做都不对了，你可知道我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吗？”
任婉莹看看他一笑：“你还委屈了？还用心良苦？那你说说你的良苦用心是何意呢？”
“我，我呀跟你说不清楚，你现在一门心思满脑子都是你这个不是亲弟的亲弟弟了，哪还有我这个丈夫呢？好在是新成和你我年龄差距大，否则，否则我都要吃醋了。”
“呵呵，亏你说得出口，半百的人了没个正型，你吃哪门子干醋啊？”任婉莹也笑了看着谭功寿说。
谭功寿笑了笑：“放心，几天就回来了，再说了他是行动科长不让他去让谁去？”
“就他一个人？”任婉莹问。
谭功寿迟疑了一下回道：“还有岳知音。”
任婉莹一听就炸了呼的一下站起来说：“那个岳知音就是个小狐狸精，你让她陪着新成去，这要是让曼琳知道了可咋办？你本就知道咱们新成那就是个......”
“是个什么？是个花花公子，见了女人腿就软是不是？”谭功寿说。
“我算是看出来，你就是不想新成和曼琳好，你总是怀疑她爸爸杨受成通共，说不定你连人家全家都怀疑呢？”任婉莹说。
谭功寿看看她没说话，任婉莹起身刚要离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谭功寿伸手接起电话：“我是谭功寿，什么？你说什么？你，你这是怎么搞的吗？这，这下可完了，你，你把我们都毁了，你......”谭功寿接电话的手在颤抖着，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任婉莹看着他忙问：“出什么事了？你先别着急。”
谭功寿放下电话便大喊着：“来人，备车去站里！”司机闻声跑出来。
谭功寿一边穿外衣一边往外走，任婉莹跟着他跑出客厅问：“功寿，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晚还要出去，你可注意安全啊！”
“回去吧，回去吧，放心我没事，今晚你不用等我了！”谭功寿边说边进到车里，司机发动车子开出去，任婉莹看着汽车消失在夜色里不由得叹气道：“唉！也不知道又出什么事了？”
“站长，是去站里吗？”司机问道。
“去码头，十六铺码头，快，再快点！”谭功寿说。
司机点点头，汽车便疯狂的驶向十六铺码头。
车子还没等停稳，谭功寿便车里下来，雨化霖迎上前来看着谭功寿面露惊恐的说道：“功寿，这，这可怎么......”
谭功寿看看他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人都不见了，那艘破船被炸了，炸的七零八落，简直是......”
“我在问你呢，现在什么情况？船上的人呢？我们的人呢？保密局督察组的人呢？”谭功寿急了，他伸手抓住雨化霖的衣领大声问道。
“余组长那边有两个人受了伤，已经送医院了，余组长和苏副官没事，她们还在......”不等雨化霖说完，余佩璇突然出现在谭功寿身后说道：“谭站长，我们被人算计了，商船是来了，人也接走了，但是根本没去舟山码头，去了哪里现在还不清楚。我们的人还没等从那艘破船上撤下来，船就突然炸了，雨厅长的人死了好几个，我这边叶少华和陈栋受了轻伤已经送去医院了。”
谭功寿听罢跺着脚骂道：“黄镇江，黄镇江这个王八蛋，他居然敢耍老子，我这就去找他，我倒要问问他这是怎......”
“你还要问我？我正找你呢！”突然，从他们前方跑来一个人嘴里喊着冲到谭功寿面前，谭功寿看着他道：“镇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镇江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了，他指着谭功寿吼道：“我船上的人呢？我的船呢？功寿，我这可都是为了帮你才答应把船借给你的，可是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现在好了，我的船没了，船上的人也没了，我，我怎么跟这些人的家属交代啊？”
黄镇江话音刚落，一个人跑过来在黄镇江耳边嘀咕了几句，黄镇江听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现在人和船在哪儿呢？”
那人低声答道：“在距离码头二十海里外，刚刚我们接到从船上发来的信号。”
黄镇江急忙对谭功寿说：“船找到了，在二十海里外飘着呢，人都在船上。”
谭功寿听罢欣喜若狂地喊着：“马上安排快艇过去，务必把人带下来。”
黄镇江看看他说：“我说的是我的人都在呢，你的那些人被人用一艘小船拉走了。”
谭功寿和雨化霖听黄镇江这么一说，二人同时赶到腿发软，身子发飘，要不是一旁有人扶住他们两个，这两人都得坐到地上去。
余佩璇看着江面上那尚在熊熊燃烧的烟火，那艘停泊在码头上早已报废的破船正在一点点的支离破碎，一群警察和码头上的工人还在拼命叫喊着扑火。
余佩璇长叹一声说：“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记过人家啊！这是一次非常周密的营救行动，共党利用了黄总经理的商船骗过了我们的人，轻而易举的救走了船上的所有人，还妄图把我们一举消灭，这真是一箭双雕啊！”
谭功寿看看她问了句：“就没有一点发现吗？”
余佩璇摇摇头，谭功寿又看了看雨化霖，雨化霖低声说：“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八点钟了，我不到六点钟去的他们家，全家人都在，所以说这不可能是他们所为。”
谭功寿猛然想到了王新成，于是他看着余佩璇问：“连个熟悉的人影都没见过吗？”
余佩璇从谭功寿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摇了摇头。
谭功寿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喊着：“化霖，这边你继续处理，一定要找到线索，让余组长配合你，我这就回站里，你放心我会向南京方面汇报此事的，我不是推卸责任的人呢，事情出了我首当其冲，无论局座如何惩罚，我都一人顶着！”
回到站里的谭功寿进到办公室便抓起电话：“给我接松江组，我找钱吉才！”
“钱吉才吗？我问你王新成在不在？”谭功寿吼着问道。
“哦，是站长啊，王科长在，在在！我们刚刚回来！”电话里传来钱吉才的声音。
谭功寿听到这儿，心一下子就凉了，既然王新成在松江，那么码头上的事情必定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站长，站长，您是要找王科长吗？”电话那头钱吉才还在喊着。
“你通知他连夜赶回来！”谭功寿说完挂了电话。
谭功寿瘫坐在椅子上，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安排的如此周密，防范的如此严密，几乎没人知道的事情，共党又是怎么获取到这个情报的呢？余佩璇、苏晓、叶少华、陈栋，甚至包括雨化霖的形象依次在他脑海闪过，谭功寿摇着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们，那会是谁呢？”
谭功寿就这样越想越糊涂，越糊涂越想，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