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仂哥，你自己能行吗？”姜南压低声音说，“我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
“没事，你去休息吧，有事我喊你。”许仂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待姜南离开，许仂将屋里的摄像及监听设备关掉，与纪宪东面对面坐着。
“来，我们聊聊，我跟你保证屋里没有任何监听设备，你可以畅所欲言。”
纪宪东微抿下唇，“你几个意思？”
许仂深邃眼眸含着审视，直入主题，“你爱许攸吗？”
纪宪东脸色一沉，“这好像跟审讯没有关系吧？我爱不爱许攸也是你审讯的一环吗？”
许仂沉声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别废话。”
纪宪东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许警官？还是什么？”
“许攸的亲哥。”许仂诚然道，“你认真回答我，我会跟你说件关于许攸的大事。”
纪宪东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眼底一片乌沉，“爱。”
许仂喉结滚了下，“有多爱？”
纪宪东垂眸，“我可以为她做一切，只要她能开心快乐地活着。”
许仂视线扫向他，“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分手？”
纪宪东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那是因为...最近有人盯上了她，拿她的性命威胁我，我不能留她在我身边了，只能以这种方式逼她离开我，但攸攸的性格你也知道，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手。”
许仂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能让纪宪东都的人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许仂略带紧张地开口，“是什么人？”
“祭司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宋城最初的那帮黑道团伙组织，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纪宪东点了下头，“嗯，是祭司会的余孽，跑到意大利与黑手党为伍，事情有点复杂不便多说，但以后，许攸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我会保护好她，这个你不用担心。”
“但愿如此。”纪宪东掀眼看他，“你说的关于许攸的大事是什么？是不是她生病了？”
说到这，许仂感受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比生病还要严重。”
纪宪东眼底闪过一层惊慌失措，“攸攸怎么了？你别告诉我是你把她逼的自杀了。”
许仂蹙眉，“你会不会说话，乌鸦嘴。”
纪宪东问，“许攸到底怎么了？你说不说？”
“你说你爱她，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包括自首吗？”许仂的眸子眼含打量之色。
“可以，如果这是她的意愿，我可以。”纪宪东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平静且毫无波澜。
许仂挣扎一番，终是说，“纪宪东，许攸她...怀孕了...”
闻言，纪宪东脑子‘轰’地一下，被炸的一片空白，他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身，金属质地的手铐发出碰撞的响声，“你说什么！？”
许仂走过去紧紧揪住他的领口，一字一顿道，“我说...我妹妹怀孕了！都是你这个禽兽干的！”
一刹间，纪宪东全身紧张的像一块石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身麻木。
“你没骗我吧？”
“你自己看，她人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没醒呢，我从医院赶过来的。”许仂松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就诊记录拍在桌子上。
纪宪东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张纸，在看到检查结果最后那两个小字‘早孕’后，一道灼热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向来摸爬滚打惯了，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在这一刻哭了。
许仂紧紧攥着的拳头紧了又松，“纪宪东，我可以保许攸跟她腹中的孩子平安，但我不想要我的小外甥出生就有一个混黑道的父亲。”
纪宪东痛苦的垂首，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眼泪顺着冰冷的面容一颗一颗砸下来。
其实他们做的时候他都有主动做避孕措施，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在没确定能给许攸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时，他不会想去要孩子，打胎的话又对身体伤害太大，所以他一直是戴套的。
除了那次他刚搬到影视城的房子，那晚许攸以在安全期为由拒绝了他戴套。
纪宪东想着想着，手指轻轻颤抖，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心痛。
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如果按她经期的时间仔细倒推，那晚根本就不是什么安全期，或许她早就做好了用那种方法给他生个孩子的准备...
原来她爱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甘愿放弃自己的前程...
纪宪东感觉喉咙仿佛被一块难以言说的东西堵塞，令他感到难以呼吸和刺痛。
他的小攸攸，怎么会那么好？就算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就算他被抓极有可能面临着坐牢的风险，也依然说等他。
也许是上天看他太过于可怜，才会在给他关了所有的门的同时，单独给他开了一扇天窗，让一束光照进了他的生命。
人间皆疾苦，明目张胆的偏爱就是最好的救赎。
·纪宪东哭着哭着就笑了，自言自语道，“好，我答应你，我自首。”
*
医院。
晨光微微透过树叶洒进房间，让人感到一丝生机。
病房内，许攸的睫毛轻轻颤动，双眸缓缓睁开，意识从梦境中缓缓升起。
一瞬间，她从床上惊坐起，“不要杀他！”
“攸攸，是不是做噩梦了？”许仂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哥哥在这，别怕。”
“哥，我梦见你杀了他。”眼泪顺着许攸的脸颊落进唇角，“你带我去见见他好不好？我好想他。”
许仂柔声哄着，“咱们先不说这个，你醒了先吃点饭好不好？别饿着自己，我给你买了好多你爱吃的早点。”
许攸咬着干瘪的嘴唇道，“哥，我不想吃饭，我只想见他。”
“攸攸，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不吃饭肚子里的小家伙该抗议了。”
许仂话落，许攸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眼底眸光流转，“什么？你是说...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