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尘轩内，卿令仪突然转过脑袋，打了一个喷嚏。
“这怕不是有人想你了。”薛老太太调笑。
“说不准是有人骂我呢？今日我可是得罪了好些人了。”卿令仪感慨。
薛老太太刚才听她说了江府发生的事，还在气头上：“那也配叫人！我看是阎王爷打盹，偷跑出来的几个妖魔鬼怪！哪来大脸还背后叨咕你？也不怕遭报应！”
“夫人！老太太！出事了！”
话音刚落下，吴量匆忙奔来。
卿令仪没急着问什么事，先示意碧微：“快给吴管家端杯水。”
“好嘞。”
吴量一口喝下整一杯的凉水，擦把嘴角，道：“吏部尚书家出事了！”
卿令仪一愣。
薛老太太挑了眉，“这还真遭报应了？你说详细点儿，我们一起高兴高兴！”
吴量道：“他们父女二人在江府做客，回去一路，蔺小姐也骂了一路，道旁许多百姓都听见了，骂得难听极了。经过广惠坊时，马匹突然受惊，好巧不巧，边上正是朱雀湖，这不，连人带马车一起摔进了水中。”
薛老太太大笑出声，接着问：“有活着的风险吗？”
吴量挠挠头，“活着是都还活着，只是据说蔺小姐今日穿的那件上衫外衣被水中枯木扯坏了，她气得不轻。这上衣用料和做工都是顶尖，她今日特意穿来的。而且当时围观者甚众，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衣衫破损，着实丢了颜面。”
“这是天道好轮回啊，”老太太转向卿令仪，“她不还说要扒了你的衣服么？”
卿令仪单手托腮，“江家最讲究体面了，出了这种事，蔺如芝还怎么嫁给江宜洲呢？”
幸灾乐祸过了，卿令仪想起来：“对了，吴管家，单子上的食材都准备好了么？”
“全都好了，小厨房那边我也看过了，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用了，我会盯着的。”
“很好。”
接下来，卿令仪只剩下一个担忧的，便是成炀。
左等右等，用晚膳时成炀也未前来。
薛老太太不甚在意，“随便他，我们先吃。”
吃过了，成安乐拉着两个哥哥陪她玩虎羊棋。
这段时日她总钻研这个，已很厉害，成钧还好，成铮却是玩一次输一次。
这很丢脸诶！
所以成铮摇了头，“我不是很想玩。”
成安乐耷拉着肩膀，满是惋惜，“好吧，本来我还想着，终于能和二哥哥一起玩了好开心。既然二哥哥不喜欢，那我就不玩了。”
成铮听得愧疚起来，妹妹想玩棋是因为喜欢他啊！
就这么拒绝，太不是人了！
他一咬牙，“我忽然又想玩了！”
不就是输棋么，谁怕谁！
卿令仪捧着茶在边上看着，将成安乐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收入眼底，好笑地想，没想到她这个女儿这么古灵精怪。
成安乐雀跃地摆棋子。
卿令仪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沈氏。
她很难得才见到二嫂，总感觉她的精神头愈发不好，形容也更憔悴了。
她心中盘算着，这段时日得想法子多多投喂。
成铮虎羊棋输了第五盘的时候，吴量来向卿令仪禀报：“夫人，将军回来了，直接回的宴山居。”
“好。”
卿令仪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碧微拎了食盒，其中装着卿令仪特意预留的猪大骨清羹和熟肉饼。
宴山居内灯火照映。
主屋暗着，倒是书房一片亮堂。
想是成炀就在那儿。
卿令仪从碧微手中接过食盒，忐忑地做了两个深呼吸。
她前脚进门，见成炀姿态懒散地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书。
但与寻常看书有点儿不一样，神态不一样。
总感觉……
很不正经。
容赫忽然快步越过她，大步迈进屋内，“将军，宫中又安排了三个太医去江府。”
卿令仪一怔，江府出事了？
成炀抬头，没着急回应容赫，先看向了卿令仪。
“那是什么？”成炀缓缓开口。
“……猪大骨清羹和熟肉饼。”
卿令仪回过神，继续往里走，补充道：“将军没回来用晚膳，若是在外边没来得及吃，想是饿着肚子。我尝着这两道菜滋味不错，想着夫君会喜欢。”
成炀唔了一声，“拿过来。”
卿令仪走到他的身边，正要悄咪咪地去瞄他在看的什么书。
成炀却早“啪”一下合上，还塞到了《司马法》底下。
卿令仪更加确定，那就是本不正经的书！
她捣鼓着食盒盘子，成炀示意容赫：“你继续说。”
“是……”
容赫深吸口气，端起正色，“自今日寅时三刻起，江府闭门谢客，原本府上常用的大夫还不够，还去宫中请了太医，算上方才三个，总共已有七人。”
成炀嗤了声，眼神悠悠地转到卿令仪身上，“叫了这么多人，看来江肇病得不轻啊。”
卿令仪将最后一碟子熟肉饼放在桌上，闻言看了他一眼。
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成炀扬眉，“容赫，出去守门。”
“是……是！”
一听到“守门”两个字，卿令仪就想到上回被他按在书房中做的那些，心口跳动着，脸颊有些泛红。
成炀看在眼里，低声笑了，“夫人，你可真是……”
他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不正经。”
卿令仪：？
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我……”
不等她说完，成炀忽地起身，将她抱到了书桌上。
卿令仪一惊：“怎、怎么了？”
“我在外面没吃，饿着肚子。”成炀引用她的话语。
“这不是有羹汤和饼子吗？”
“那不好吃。”成炀说着，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
好久没这么接过吻了，卿令仪有些恍惚，但还惦记着今日要紧的目的：“夫君，我明日要请徐砚山……”
“跟我接吻的时候，别提别的男人名字。”成炀略有几分不悦，又亲了她一下。
唇瓣沾染上他的气息，她几乎沉溺其中，全靠着残存的一点意志呢喃：“可这儿是书桌，都是圣贤书……”
成炀再度吻来，这回含住她的唇瓣，轻柔吮吸。
卿令仪完全被勾起兴致来了，正要回应。
成炀却突然退了半步，“那不亲了。”
卿令仪懵了。
成炀眼底满是恶劣的笑意，偏偏还要装得正义凛然：“书桌上，全是圣贤书，怎么能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