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
苏培盛一脸破防看着平日里含威不露的主子已经仔仔细细照了镜子快两刻钟，神情复杂而凌乱。
“苏培盛，爷看起来很憔悴吗？”
“与武卓……”
四郡王目光幽幽看着陪伴多年的太监总管。
苏培盛被这话问得差点没跪下，脑中一头雾水。
电光火石之间，苏培盛靠着多年的拍马屁功夫，好听的话随口就来。
“武卓哪里能与主子爷比啊！说到底不过是侍卫，主子爷可是龙子，自是威武不凡……”
哪曾想被夸得天花乱坠的四郡王没高兴，反而佛然不悦怒瞪苏培盛，“爷看起来很老吗？”
“那个不长眼这样说如此胡话！主子爷正值盛年，主子爷哪里老了？奴才可一点都没看出来，只看出主子爷您气度非凡！”苏培盛面色愤慨道，像是一定要狠狠罚一罚说这话的人。
“闭嘴！”
胤禛没好气的瞪了眼夸赞自己的太监总管，看向银水镜中长出皱纹的面容时，眼底浮现一丝怅然。
心情郁闷的放下银水镜，吩咐道：“去把蒋柴喊来。”
“是。”苏培盛有些拘谨的笑着回。
出了营帐，满腹不解的苏公公想了想，终于从自己主子言行中品出一丝不对劲。
恍然大悟的苏公公腿脚麻溜的找到蒋大夫，好心提醒了句：“千万别在主子爷面前说提容貌！”
蒋大夫：？？？！
啥意思？
还没多问些情况，就被人带到了明显心情不好的四郡王面前，蒋大夫瞬间心一提。
“见过四郡王！”
“嗯。”
胤禛淡淡嗯了一声，朝笑得有些谄媚的太监总管使了个眼色，后者迅速清走人守在帐外。
片刻后，苏公公见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蒋大夫同手同脚走出营帐，赶忙上前打听情况。
“四郡王让我找些养颜的方子。”
苏培盛：哦吼，肯定是侧福晋在信里写了什么。
解决心头大患的苏公公又精神抖擞起来，好声好气安慰蒋大夫，提醒他最好要快点。
蒋大夫呆愣的点点头，一脸卧槽的表情回去。
营帐内，平复好心情的四郡王决定暂时不在信中追究一些小事，提笔写了回信让人送回京城。
当晚胤禛做了个诡异的梦，梦见乌苏里乐呵呵的在燕回院摆戏台子，台上年轻男子跳着舞，乌苏里一个劲儿的扔银子。
回头看他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十分大声说：“爷是老男人，一点都不好看！”
做了噩梦的四郡王半夜惊醒，爬起来拿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脸，眼底乌黑的黑眼圈和眼角细纹令胤禛再次郁卒放下镜子。
板正的躺在床上望着帐顶。
‘农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变年轻？’
勤勤恳恳给月光树除草的小农听了这话差点没把锄头挖断，这第二员工就不消停些吗？
一天到晚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小农十分直截了当的回：“没有。”
四郡王从这单薄而简短的话语中听出几分冷酷意味，惆怅而悲伤长叹。
“唉……”
完全没想到自己想岔了胤禛依旧沉浸在老男人这个词汇里无法自拔，头一次工作狂的四郡王感觉到了一股危机。
他还不懂什么叫中年容貌危机，却已经品出了其中的苦涩。
小农洋洋得意，叫你总是问我奇怪问题。
——
“四弟，又去看二弟？”
胤禔显然心情不错，还问了胤禛要不要一块用膳。
胤禛借口已经用膳后，进了胤礽营帐。
昨夜醉酒到昏睡的胤礽此刻还躺在床上沉睡，口中口齿不清的呓语和皱紧的眉眼可以看出睡的十分不踏实。
胤禛沉沉叹了声，让人放下膳食后，叮嘱凌虚仔细照顾。
出来时，胤禔还在朝天搭弓拉箭。
见胤禛身影出现，朗声道了句：“老四，再过半个时辰就出发。”
胤禛颌首，转身去看弘暻他们。
这些日子康熙也睡的不太好，整夜都在做梦，回京后去给太后请安。
无法避免的提到了废太子事宜，康熙此时也生出几分悔意，可圣旨已下，就待告祭宗庙。
再后悔，也不能推翻圣旨。
冲动过后，康熙也反复斟酌，回想了太子小时到如今，心中不可忽视还是他的确是对太子失望了。
曾经一手教导的太子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康熙如是问自己，面对太后的试探他也没露出一丝退意。
“哀家眼瞧着他一点点长大，心中总是不落忍。难得皇帝觉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太子真的跟那些大臣所说的一样？”
太后脸色浮现一抹沉痛，语气哀伤。
心中却是对康熙的狠心感到心悸，当初太皇太后就劝他不要过早立太子，言及赫舍里氏野心太大恐为后患。
那时太皇太后为了保全皇后的名声，忍了赫舍里皇后做的许多的事。
他又不是不知道，可还是立了她的儿子。
说到底皇帝立太子时太年轻，谁料如今却又后悔。
硬生生废了亲手培养的太子，往后宫中不知还要生起多少事端祸事……
太后低低叹息，拨弄着腕间的佛珠。
“且不说保成，因着这事太子妃他们受了不少奚落，还有弘皙，哀家回宫后听闻弘皙在上书房被人排挤，前几日瞧着他瘦了一大圈……”
“废太子之事关系前朝后宫，皇帝还是多多思量一二，切勿冲动行事。”
康熙抿了抿唇，有些无奈扶额道：“皇额娘，儿臣知道了。”
得了回答，太后也没再继续说，聊了几句关于胤衸的病情，就结束了请安。
出了寿康宫，康熙便让人传了令，宣弘皙一同用膳。
宫中的风向又渐渐朝着某个方向改变。
——
“弘晙阿哥怎么说？”
风流尔雅的美人眉间萦绕着愁绪，黛眉微蹙，苍白如雪的肌肤透着一丝病态，神情脆弱而易碎，正急切询问着宫人。
“娘娘放心，十八阿哥不日将要归京，最迟不过七八日。”
“好！好……”
密妃美眸泛起泪花，攥着帕子哽咽。
“胤衸真的要回来了……”
“快快！多备些谢礼送去给急嘉侧福晋和弘晙阿哥他们，一定要重礼！”
“娘娘！前阵子您才送了一回，不如等过几日十八阿哥回来后再一块送，送多了怕是嘉侧福晋不会收，而且四福晋面子上也过得去。”一旁宫女轻声劝道。
密妃渐渐冷静下，颌首应道：“也好。”
顿了顿，又吩咐道：“等会让人送盅老鸭汤去乾清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