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城门。
火光冲天。
数十名兵士躺在地上，口中发出哀嚎之声。
原本气势磅礴、无比宏伟的城门，此刻也化作了一片废墟。
就连一旁的城墙，多多少少也有些垮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声声愤怒的咆哮，自城门下面传来。
卢象升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这可是京城啊，竟然……竟然被人用火器轰开了城门！
这、这怪罪下来，纵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卢总兵……卢总兵！”
一道虚弱的声音，自城墙角下传来。
确认声音的方向后，卢象升当即带人奔了过去。
声音是从一块巨石下面传来的，而且那声音愈发微弱。
卢象升随手招呼了自己身后几名兵士，费力的将那块巨石移开。
移开之后，奄奄一息的姜凯露了出来。
“总兵，是……是鞑子……”姜凯强撑着一口气，望着卢象升吃力的开口。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震天雷，足足几十颗，硬生生将城门炸开……”
“卑职……卑职守卫城门不利……还……还请……”
话还没说完，姜凯整个人便身子一歪，再没有半点动静！
“姜凯！姜凯！”
卢象升将手放在姜凯脖颈处，略微探了一下之后，整个人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从自己开始整顿三大营的时候，这小子就跟在自己身边。
哪怕是去往遵化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冲在前面。
自己曾问过他，为何这么拼命。
他却告诉自己，自己家人能够安居乐业，都是大明给的！
如果遵化一破，京城必然危在旦夕，到那时，自己的妻儿老小，必定曝光于刀兵之下。
他不想见到那样的场景，所以愿意用自己的命，去为自己的妻儿老小博那一丝生机。
而今遵化一战赢了，好不容易升为了副参将，却没想到竟然折在了这里！
“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妥善安置的……”
卢象升望着姜凯，口中呢喃。
哒哒哒！
街道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卢象升回首看去，正是当今皇帝身边的亲卫之一，腾骧左卫。
腾骧左卫隶属于御马监，专门负责皇帝的安全。
而今城门出现意外，腾骧左卫必然第一时间请示，而后奔赴东城门查探情况。
“卢总兵！”腾骧左卫首领燕齐对着卢象升恭敬一礼。
“嗯。”卢象升微微点了点头：“陛下派你们来的。”
“对，出了这么大动静，陛下自然要派人查探！”
“怎么回事？”燕齐望着卢象升询问道。
“是鞑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火器，将城门炸开了！”卢象升叹了口气，望着那些地上的兵士，眼中露出惋惜。
这都是自己亲自操练出来的。
没有战死沙场，反而是死在了京城，死在了鞑子手里！
此刻对于鞑子的恨意，已然攀升到了极点！
火器？
听到这两个字，燕齐下意识的看向卢象升。
身为总兵，负责操练三大营。
而这三大营里面就有神机营。
整个京城若说哪里最容易弄到火器，除了神机营外，没有别的地方！
“可还有活口？”
燕齐环顾四周，淡淡询问道。
卢象升点了点头：“有，不过都昏过去了。”
“详细的事，还未来得及询问。”
“原来如此！”
燕齐一声冷笑，对着身后的腾骧左卫开口：“弟兄们，把那些昏迷的兵士全部带回去！”
“带回去？”
卢象升一声呵斥：“燕齐，你要做什么？”
“那是我手下的兵士，你凭什么带回去？”
“凭什么？”燕齐一声冷笑，反手就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甩给卢象升。
卢象升接过令牌一看，当即单膝下跪行礼！
“见陛下金印，如陛下亲临！”
“凭此印，我把人带回去没问题吧？”燕齐冷笑道。
“没、没问题！”卢象升咬着牙开口。
“那就好！”燕齐笑吟吟的从卢象升手中拿过金印，幽幽说道：“另外再请卢总兵跟属下进宫一趟，陛下如今正在御书房等着呢。”
卢象升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
皇宫御书房。
朱由检面色阴沉的坐在龙椅上。
御案、奏疏等物品也已经让王承恩命人摆正。
但是花瓶饰品一类，王承恩没有轻易让那些小太监摆上。
生怕朱由检再次生怒，然后乱杂一通。
虽然陛下如今内帑有钱，可那也经不住这样造啊。
而且当今国库还没有来钱的路子，虽然已经打算开海，可那也是需要时间才行的。
所以，那内帑的钱可谓是花一文少一文。
节省，必须节省。
“皇爷，腾骧左卫首领燕齐、三营总兵卢象升求见！”一名小太监低着头，恭敬的走进御书房禀报。
朱由检摆了摆手。
小太监会意，快步走了下去。
少倾，面色平静的燕齐与满脸凝重的卢象升走了进来。
来到正中央后，当即弯腰对着朱由检行礼。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朱由检抬了抬头，目光阴鸷的看着御书房内的两人。
“武德门怎么回事？”
“回陛下！”
燕齐听到朱由检的询问，当即拱手道：“是鞑不知道从何处弄来的火器，硬生生将城门炸开！”
“负责守城的兵士，死伤无数！”
“是这样么？”朱由检盯着卢象升，阴着脸问道。
“是……”卢象升拱手作揖，急忙看着朱由检辩解：“陛下，那些火器并非是臣……”
“朕知道！”朱由检挥了挥手：“燕齐，你先下去吧！”
“遵命！”燕齐恭敬的将怀中的金印拿了出来，双手捧着，恭敬的递给了王承恩。
随后急忙走了下去。
临出门前，别有深意的看了卢象升一眼。
“朕知道，那些火器并非是神机营流露出来的。”朱由检叹了口气，望着卢象升开口。
“另外不仅仅是武德门，就连城西的刑场也遭到了火器的袭击。”
“不同的是，刑场那里持有火器的是一群百姓！”
“指使他们的人是天主教会！”
“天主……教会？！”卢象升听着这四个字，顿时眼眸一寒！
那些天主教的人，曾拜访过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