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凤枝在段艾晴眼里一直是个温柔可亲，很喜欢小孩子的长辈，没想到私下也有这样的难处，倒是在她心底激起了波澜，让她提前数十年感觉到了孤寂。
段艾晴对自己的未来其实一直是持悲观看法的，她现在之所以能及时行乐，过了今天没明天，也有不愿去想数十年后时光的原因在，这时目光便变得晦暗了起来。
夏日天长，这时候也还没有彻底黑下来，窗外夕阳的残辉透过树影，斑斑驳驳的照在她身上，莫名显出了几分孤寂。
安檀似有所感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段艾晴现在除了跟她倾诉，也找不到旁人可以说这些话了，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道：“烦心事还算不上，但麻烦确实是有的，陆知节宽宏大量的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哦？”安檀纳罕的睁圆了眼睛。
难不成段艾晴是开窍了，竟然开始跟陆知节讨论这些了，看来她生孩子休养这一阵，他们之间应该是有进展了。
段艾晴立刻苦着脸解释：“其实之前时间匆忙，关于他是怎么发烧感冒的，我还有点细节没说全，他如果单单是大半夜的喝完酒走回去，估计是不至于变成这样的，但是他打的赤膊。”
安檀消化了一下这句话里的信息，然后才疑惑反问道：“原来他酒品这么差的么？我记得上次你们重逢，他喝醉了就直接躺下睡的昏天黑地，这次竟然醉到这个地步了吗？”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翻出林乔转发给她的的消息，递给段艾晴问：“你看看他那天晚上走的是不是这条路？”
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段艾晴一脸迷惑的接过来，然后她的表情就凝固在了当场：“是这条没错，不过你怎么会有视频？谁这么无聊把他拍下来还发给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仍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是有哪个路过的熟人恶作剧。
直到安檀神情复杂的告诉她：“这是林乔发我的，不过不是她拍的，而是她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的，据说已经是本地同城热门了，我先前只当是这个网红跟陆知节长得像，你这么一说……”
说话间，段艾晴摸出自己的手机刷了一阵，果然很快刷到了这段视频，然后她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脸。
坏了，陆知节这次真是丢脸丢大发了，等他得知情况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宽宏大量。
短视频平台评论区向来荤素不忌，说什么的都有，这次视频主题是个大夏天的穿着清凉的帅哥，评论内容便格外的不靠谱了。
——嚯，现在男孩子真开放，裤子这么短就算了，上衣短的直接看不见了。
——最近有这么热么？别是哪家mcN公司想推新网红，专门搞这一出来博人眼球吧，真是恶俗
——多来点，我爱看，这腹肌还是不够明显，下次出门记得直接做俯卧撑
——我每天下班都走这条路，怎么就没遇到过这么标致的男模出街，明天去碰碰运气
……
经过评论区的一通乱传，陆知节现在多了两个兼职，mcN公司准备孵化的网红，以及大晚上出来拍照还不带摄影师的男模。
安檀见段艾晴尴尬地想找地缝钻进去了，同情道：“要不然你先提醒他一下，否则等他被同事询问情况，场面会更尴尬的。”
段艾晴缓缓将脸从掌心里抬起来，不失崩溃的说：“先不必了，他今天大概率已经知道了。”
与此同时，正在医院里输液的陆知节坐如针毡，无比后悔自己刚刚的决定——护士告诉他今天医院里位置紧张，输液室里已经满人，他要么等一会儿要么就在走廊里凑合，他选了后者。
于是他身边的位置上已经来过好几拨搭话的人了，有问他拍不拍合照的女孩，也有问他要不要签公司的中年人，还有直接竖着大拇指说他牛的同龄小伙子。
陆知节跟个景点似的坐在这儿，手背上扎着针挨个送走了他们，忍不住在心里想，大家看病的时候都这么闲么？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原因了，因为有人直接拿着手机问他：“兄弟，这个人是你吧？你账号是哪个，我关注你一下。”
陆知节立刻心生警惕。
最近他住的公寓楼下有新挂的反诈骗横幅，据说他们小区已经有三个人被骗了，最惨的一个甚至背上了贷款。
陆知节想到这里，板起脸说：“不好意思，我不玩这个。”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但思考了一下原因后，还是表示：“你已经签公司了是吧？能理解。”
这几年短视频的普及率已经超过识字率了，无论是读幼稚园的小朋友，还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字或许认不全，但拿着手机刷刷短视频还是会的，陆知节的回答在他看来，无疑是个借口。
“公司？”陆知节琢磨了片刻，自认为理解了的回答，“我是签公司了，入职都快三个月了吧。”
对方恍然大悟：“难怪，那你们薪资一定很不错吧。”
陆知节是个自来熟的性子，遇到陌生人也能聊得开怀，这时只当是遇到了一个跟他同样无聊的路人，诚恳道：“还可以，不过我们有保密协议，不能随便透露薪资。”
对方顺势坐了下来，同样对此表示理解：“一样，我毕业后就进了这家公司，不仅薪资保密还有竞业协议，结果一天天的除了挖人，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其实刚才我是想挖你来着。”
现在人事部门的工作都这么难做了么？竟然要跑到医院里来随机挖路人？
陆知节出于打工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认真建议道：“我觉得你这样随机挖人不是办法，而且万一我们专业不对口怎么办？”
这次轮到对方迷茫了：“这个工作也需要专业对口么？不是有脸会说话就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