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将烂兵也烂
看到这一幕，柳万权等一众这段时间见惯了南北禁军散漫状态的宣教司成员都禁不住露出了笑容，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终于又看到这熟悉画面的自豪感。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炊事兵拉出马拉式野战厨房的时候眼睛都忍不住一亮。
虽然这野战厨房在李逸看来还是很粗糙简陋，只能做一些烙饼，炖肉等简易热食。
但在这个世界却依然是降维式的碾压，就是上林卫，兵工营也是不久之前才刚刚研究出来，连柳万权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难免感到一阵惊奇。
同时油然而生出一丝优越感！
李逸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微微一掀，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之一。
他就是要自己这一方的人有优越感，没有优越感哪来归属感和荣誉感呢？
于是笑着问道：“怎么样，比起南北禁军是不是感觉还是我们自己人更加亲切？”
听到他这话，柳万权等人都忙不迭的点头。
李逸一笑，然后又道：“对于南北禁军和雁南关内的情况，你们比我们了解，柳组长你们能否给我们讲讲具体情况。”
“好。”
说到正事，柳万权等人也肃然起来，然后快速的拿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禀报道：“如今雁南关内，南北禁军加上原本的守军，总数有三十五万人左右。
其中禁军除了之前被分出去的武邑营之外，共有三十营，每营对外号称三万人，甚至五万人，记录军册每营也有两万人到三万人，但真实数字最多不过万余人，其余都是空额。
而每营真正敢战的精锐，不过就是各营校尉亲军，原本约莫能有千人左右，但因为之前分出去一个武邑营，各营精兵大打折扣。
其余士卒与其说是士卒，不如说是奴隶兵，不但战力低下，而且动辄被军官和亲兵打骂欺辱，与杂役相仿……
另外原守军大约有四万人左右，如今由原雁南关守将褚长寿率领。
装备待遇不如禁军，但战力可能还要更强一些，因为和禁军的一众将校只把禁军当做自己谋取私利的本钱不同，褚将军多少有点把手下的军队当初自己安身立命之本的意思。
所以对待士卒，这位褚将军虽然谈不上爱兵如子，但是比起禁军中的那些将校却要好不少，粮饷方面也克扣不多。
至少能让士卒吃个半饱。
另外褚军上下原本属于卫府军，军中构成也不像禁军那么复杂，训练和风气也比禁军好一些。
如今这一部分人屯驻在雁南关东侧的小雁门……
大人如果要收服这两军，不妨先从褚军开始，当然这只是属下的建议。”
李逸认真的听着柳万权禀报情况，半途冯晴安排完事务之后也走了过来，在一旁认真倾听。
见柳万权把这两支军队的情况说的事无巨细，而且条理清晰。
两人眼中都露出赞赏之色。
但李逸点点头，却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
倒并不是说他不喜欢下属提出建议，事实上允许底层官兵勇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一直是他鼓励的事。
这样能够有效的提升普通官兵的主观能动性。
不然柳万权也不敢在面对他和冯晴还敢大胆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底层官兵提出意见建议可以，但具体采纳和决策还要看情况而定。
比如眼前褚万年提出的意见，虽然有些道理，但终究还是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的东西，思考还是不够深入。
他想了想，反而问道：“你刚才说褚长寿将军手下的士卒能吃半饱，难道禁军士卒一般都吃不饱吗？”
“这要看情况，那些亲兵当然是能吃饱的，普通士卒能不能吃饱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比如说有人和放饭的长官士卒关系好，或者自己脑子灵活能够捞偏门，那就能吃饱。
要是老实巴交的，或者性格懦弱的，那别说吃饱了，能不饿死就算是好的了。”
“这是因为朝廷的后勤跟不上，还是克扣得太厉害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都有。”
柳万权道：“朝廷的粮饷拖欠本来就很严重，我听军中有些将校说，朝廷和禁军的关系就是，朝廷总是说没钱，哭穷，并且以各种借口拖欠粮饷。
而禁军对此的办法就是以哗变相威胁，还有就报空额。
反正报一千人也只能发三百人，那干脆就把一千人报成三千人，好歹勉强能有八九百人的粮饷。
不过如果这八九百人，千把人的粮饷如果都落到士卒头上，那么纵然还有缺额，吃饱也不成问题。
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些将校当这个官本来就是为了发财的，所以最后这八九百人的粮饷能有三百人到士卒头上就已经不错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伙食结构非常不合理。
如果能像我军一样，按照李总管您教我们的方法料理，那就算是吃不饱，也不至于饿死。
但是禁军上下的伙食，实在是一言难尽。
除了麦饭就是豆子，根本难以下咽，而且也不好……那那什么，哦对了，消化。
有些士卒吃下去什么样，拉出来还是什么样。
甚至很多时候饭食根本就没有做熟，结果就是士卒不吃饿死，吃了拉死。
我们进驻之后，也曾给大将军进言过。
别的不说，最起码把麦子磨成麦面，豆子做成豆腐……但效果甚微，除了武邑营的那位李二郎之外，几乎很少有人愿意执行。
我们也尝试动员士卒，让他们提出要求，直接发放麦子和大豆，让士卒自己分组就食，但结果要么上面不理会。
要么就是发放下来之后，落在谁手上，就被谁偷偷拿去卖了。
卖了之后就拿去赌博，或者磕散……一般一个屯只要有一两个这样的老鼠屎，其他人就也干不成了。
最后只有一小部分军屯能够执行，但结果这些人的气色素质一旦提高，立刻就被将校们收为亲兵。
而我们因为人手太少，能动员的也不多。”
柳万权说到此处，忍不住一声苦笑。
显然是对南边禁军上下十分失望。
这南北两军不管是将烂了，兵也烂了。
任何人只要看见任何利益都想千方设百计的往自己兜里捞，完全不顾其他人死活，甚至连自己的死活也不顾。
同时也对自己的工作不到位表示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