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顾晚秋挣扎地站起来，通红的双眼，紧张地盯着医生。
“医生，他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一定要没事！
一定要没事！
一定要没事！
内心被紧张、担忧占据，顾晚秋两只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病人头颅受到重创，身体多处撞伤、擦伤。”
“大出血已经得到控制，脑内的淤血也已经清理干净。”
“现在还处在于昏迷当中，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如果他长时间清醒不了，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宛如无形的大锤，敲在了顾晚秋的脑海中。
变成植物人？
以后都醒不来了？
顾晚秋身子一阵摇晃。
好在姜秋及时扶住，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
但是整个人仿佛被抽到了精气神，双眼无神。
······
晚上八点。
动完手术的林牧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IcU。
时间这么晚了，已经过了IcU的探访时间。
打饭回来的姜秋和顾知南，恰好看到女儿趴在门口，隔着小窗口，凝望着IcU内的男朋友。
惨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克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姜秋眼睛发酸，柔声道：“小秋，先吃点东西吧。”
顾晚秋没有扭头看母亲，反而哽咽地问道：“黄毛呢？”
顾知南轻声应道：“他的伤势很轻，警察已经把他抓起来了。”
顾晚秋吸了一下通红的鼻子，目光透露着报复的凶狠。
“他能判死刑吗？”
“......恐怕不能。”
在法律中，没有那么轻易会被判死刑。
只有罪行极其严重，才有可能被判死刑。
“不判死刑也好。”
“他那么喜欢抢别人女朋友。”
“可以去找找他有没有qJ过其他女生。”
“我希望他在里面至少待10年。”
“等他出来之后，我再报复他。”
“我希望他这一辈子都在煎熬中度过。”
“好！”顾知南点了点头就离开，寻找安静的地方打电话安排。
如果只是收集证据，让黄毛多待几年。
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倒不是太难。
姜秋把饭盒放在椅子上。
走到女儿身边，抓起了女儿冰凉的手，轻拍着手背安抚。
“你先别太担心，还得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林牧会不会变成植物人，万一他突然间醒来了呢？”
“即便他变成了植物人也没关系，以前也有植物人醒来的例子。”
“林牧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怎么可能一直醒不来。”
顾晚秋沉默不语。
姜秋心痛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咕噜咕噜......
不争气的肚子，突然间吱了声。
如果这个时候色胚还醒着呢？
他会捏着她的脸颊，调侃她太傲娇，总说反话。
他会做一桌的美食，把她抱到腿上，亲手喂她。
他会用嘴喂她喝汤，堵着她的嘴唇，抢她的汤。
他会.....
爱情仿佛一把剑，感情越深，剑越锋利，轻易斩开一切挑战。
但是当剑刺向自己的时候，越发痛彻心扉。
两行清泪从眼角划出，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
顾晚秋吸了吸鼻子。
以往总是向上翘的嘴唇，如今却不争气地往下弯。
她紧紧抿着嘴唇，不想哭出来，却是控制不住哭出了声。
“小秋！”
姜秋心痛地把女儿拥进怀中，手掌温柔地从头顶抚摸到后背。
不厌其烦，周而复始，安慰了半个小时，又湿了一条上衣。
这才哄住女儿的情绪。
“先吃点东西吧，你有低血糖，不吃饭身体顶不住。”
顾晚秋微微摇了摇头。
她现在完全没有胃口。
“如果林牧只是普通昏迷呢？”
“他要是醒来，看到你低血糖晕了，他不得心疼坏？”
顾晚秋无神的双眼，恢复了些许神采。
她要吃饭！
她现在不能倒下！
她要是倒下了，男朋友会生气的！
揉了下通红的鼻子，顾晚秋喃喃道：“妈，饭呢？”
闻言，姜秋大喜过望。
果然还是林牧才能管得住她女儿。
姜秋温柔地拉着女儿坐到了椅子上，一一打开饭盒。
“饭菜还是热的，趁热吃吧。”
“......嗯。”
顾晚秋左手端着饭，右手拿着筷子。
筷子挑起一小团米饭塞到嘴里。
粉嫩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她又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丝。
嚼了两口，顾晚秋忽然糯糯道：“妈，你这辣椒不够辣。”
“色胚知道我喜欢吃辣，但是不太能吃辣。”
“他总是炒得很辣。”
“每次我辣到不行，他就会亲我的嘴，帮我解辣......”
后面的话，顾晚秋已然说不出来了。
嘴角不受控制地弯下，水汪汪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水润。
姜秋再次把女儿拥进怀中，心痛地安抚。
······
“妖精......”
意识体的林牧，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痛到无法呼吸。
明明他只是意识体，但是眼角却缓缓淌出两行清泪。
泪水顺着下巴滴落，消失在虚无中。
谁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谁能肯定伤心到极点不会流泪呢？
顾晚秋也经常说喜欢他，好喜欢他。
他也相信，顾晚秋喜欢他。
但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出事了，顾晚秋会如此崩溃。
他原本以为，他已经读懂了顾晚秋的心。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顾晚秋对他的感情。
······
这一顿饭，顾晚秋吃了整整一个小时。
吃一会、哭一会、吃一会、哭一会......
如果不是医院不提供住处给家属。
姜秋还无法劝顾晚秋回家休息。
她甚至还是动用了林牧的名头，才让顾晚秋乖乖回家休息。
林牧就这么跟着顾晚秋。
跟着顾晚秋回到他家里。
跟着顾晚秋躺到大床上。
姜秋也来到了这边，守在客厅里。
她担心女儿想不开。
整整一晚，林牧就站在旁边，看着顾晚秋搂着他们一起盖过的被子。
看着顾晚秋哭到泪水横流。
看着顾晚秋哭到被子都湿透了。
看着顾晚秋哭到没有泪水再流出。
意识体林牧也躺到了床上，定定地看着顾晚秋。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顾晚秋对他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