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姣姣等了一夜。
后半夜实在支撑不住，手支撑着下巴打盹。
随着阵阵鸡鸣东边天际大亮，忙活了一整夜的盛淮安等人才带着周身疲惫与寒意回来。瞧他们紧缩眉头面容严肃的模样，她心头一紧，“让他跑了？”
盛淮安点点头，又摇摇头：“追了他一夜，老张头跌落万丈悬崖，生死不明。方护卫已经带人去崖底搜寻，我先来接你回家。等我那么久，累了吧？”
“不累。”宋姣姣心疼地望着他眼角下的厚重青黛，“你尽管去找老张头，范老板那边的事交给我来办。”
既已得到金蚯，不管他还打什么鬼主意，接下来便是将其忽悠走。
屋子里温情脉脉，其他人见状连忙回避。
“我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了，肯定不会连累到盛家……”
话还没说完，盛淮安忽然拉住她苍白冰凉的指尖，将她拉进怀中。下巴抵着她脑袋，胸腔里一片平静心安，“娘子，还好有你在。”
这，还是两人第一个拥抱。
宋姣姣眨了眨眼睛，缓和了一下眼睛的酸涩，回抱住他。
这一日，芙蓉镇忽然出现一种新糕点，口感酥软细腻，柔软得像是。糕点一经推出，立刻引来众人追捧，仅仅半日时间便传遍整个芙蓉镇。
范老板刚刚从床上醒来，底下人便将此等新奇的玩意儿奉上。他接连吃了十几块直到盘子空了，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将秘方买下来，此物引入登高楼菜谱中，必然能风靡丰州城。”
这个买翻译过来就是强抢，众仆司空见惯。
这时，心腹推门进来，躬身讨着笑说道：“老爷，掌柜的说今早收到一只野山羊，和不少田螺河虾，特意让大厨做了一桌新鲜菜，我让掌柜的现在上菜？”
范老板神色恹恹地点了下头，野山羊也就在穷乡僻壤才算得上好菜。
满满一大桌菜，他寥寥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赏给下人们吃。
“老爷，小三子他们回来了，金蚯是真的，身躯都泛着淡金色。”心腹站在一旁等他用完午膳，才上前汇报。
“拿上来瞧瞧。”听到金色，范老板这才来了兴致。
两个小厮重新换了身干净衣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划痕，瞧着惨不忍睹。他们进门磕了头，才慢慢说起昨夜的历险记，跌宕起伏的故事叫所有人听得目瞪口呆。
专门用荆棘围栏保护，还用白狐粪便喂养金蚯，附近的泥土都裹满金屑……
两人吹得神乎其乎，吊足所有人胃口，才将罐子拿出来。
蚯蚓饿了一整夜蔫蔫吧吧的，在自然光下微微泛着黄色，瞧着的确与其他蚯蚓不一般。
范老板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略一思忖，对心腹吩咐道：“拿回去养一阵，是否如传说中神奇。另外，继续让马寡妇潜伏在七排村。”那女人仗着床上功夫好颇有几分姿色，竟然妄想嫁入范府当姨娘，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
顿了顿，他又问道：“盛家有消息了吗？”他十分仁慈地给了一天时间思考，但愿盛家人识时务，不要与他作对，免得多费精力。
“没有。”心腹忿忿握拳，“我特意派人去盛家，还被他们打发出来。老爷，盛家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要不要放把火将工坊烧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啪！”
范老板一巴掌扇到他脸颊上，眉毛竖了起来，“混账东西，知府大人特意交代下来不要与盛家动粗。”
心腹捂着脸颊，跪下磕头求饶，脑袋磕得砰砰作响：“奴才说错话了。”
范老板扯起唇角嗤笑，轻蔑地说：“盛家吃食谁知道干不干净，说不定会吃死人。到时候咱们雪中送炭，盛家为了感激我，特意送出方子……”
心腹悚然一惊，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小的立刻去办。”
他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范老板说道：“让马寡妇过来，待会儿你送她回去，务必盯紧盛家动静，顺便探听下留在七排村那几人要做什么事？”
知府大人交代他带人来七排村，却没告诉他那些人是谁，具体要做什么？
他要是能探听到一二，才能早做安排。
只可惜计划没赶上变化。
下午，正当范老板与马寡妇颠鸾倒凤之际，胸口忽然异常剧痛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众仆快马加鞭，连忙将其送去县城。
好巧不巧的是，县城里有善心人为了给家人祈福，特意包下各大诊堂两日，让所有大夫去给流民看病。
总不能让自家老爷与流民挤一块看病吧？
众仆迫不得已离开祁县，连夜赶往丰州城。为了推卸责任，他们特意将马寡妇带回去顶罪。
“范老板一行人离开了。”
茶楼。
林栩带着好消息进入大厅时，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彩之处。宋姣姣听得津津有味，见他来了，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如今他对宋姣姣无比钦佩，从糕点、卖山羊再到义诊……一环扣一环，跟她计划的分毫不差。不过他还是将心头疑惑问出来：“范老板吃的那些食物都没什么问题，嫂子如何确定他一定会发病的？”
“我设计了两层，第一，范老板一下子进食太多高热量高嘌呤食物，对肾脏造成巨大负担。蛋糕糖分极高，是普通糕点的数倍。如果患了高血糖，在短时间内大量吃糖会导致晕眩。这方法只对肥胖人群奏效。”
“第二，羊肉与田螺食物相冲，同食积食腹胀。”
林栩听得云里雾里的，却不妨碍他将这个方法牢记于心。视线扫过宋姣姣左手边那一摞书，他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嫂嫂博览群书，小弟真是自愧不如。不知嫂嫂看的什么书，小弟改日去书店寻摸几本，若是能学得嫂嫂一两分聪明才智，便能多为大哥出一份力。”
宋姣姣脸颊微红，不动声色地用帕子盖在书封上，随口胡诌道：“一些女儿家爱看的杂书，不足挂齿。”
年宝：“……”
什么杂书，分明是话本子！
自从上次爹爹给娘亲带了话本子做礼物，自此后一发不可收拾。这已经是第二回娘亲用自己当借口，假借购买笔墨纸砚，实则是将书铺里的话本子一扫而空。
她双手托腮，眺望窗外，蓦地一愣，神情焦急地扯了扯娘亲袖子。
【娘，你快看啊……】
宋姣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