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你还记得大伯和大伯母吗？还有二堂哥，堂妹，也不知道这么些年，他们是否还活着。”
真以为唐粟愿意回那个地方吗，只不过觉得这么多年，也该回去做个了断了。
“我想去爷爷的坟上，给他磕个头。”
提及爷爷，唐麦其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从姐姐口中得知，他是一位值得尊重的老人。
可惜，他们这一房，没能给他老人家留下一个血脉。
至于大房，如果二堂哥还活着的话，那说不定还能留个后，要是连二堂哥也不在了，就算到此彻底断后了。
唐麦沉吟片刻后决定，“姐，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抱上唐雨和唐雪。”
“海洋小川已经长大了，完全有能力在家做饭给小河，他们仨过年挺好的，不过不能说我们去豫省，万一海洋还记得，要跟我们回去，反而整不好。”
姐俩就这么商定以后，唐粟直接去医院请假排班去了。
唐粟不同于别人，领导早就交代过她是军属，只要请假就给她批。
好在唐粟也很自觉，这次连着请假半个月，年后就用周末还回来。
不是请不起假，而是科室人就这么多，你请假了人家就得替你上，尤其急诊这边，每天工作量有多大，她自己就是经历者，走之前，给每一个搭班的医生送了一个大榴莲。
榴莲的昂贵，作为高收入群体的医生当然知道，更何况唐粟一出手就是十来斤的榴莲，足够全家人享用了，这么大手笔，谁还有任何怨言？
“没事儿，你尽管请假，要是来不及回来也没关系，提前打个电话，我们来安排。”
有同事们这些话，唐粟也不再客气，拿着工作证直接去火车站买票了。
从J市到豫省L市有直达的火车，八百公里，照着这年代火车的速度，以及站站都停，换给养，晚点等多重因素，至少也得折腾十几个小时。
唐粟买的下午两点的硬座一张，八块六毛钱。
腊月二十四下午就出发，将孩子们和唐麦直接放入空间，带上了大獒和小藏，大哈和小哈，家里锁好，安顿好，人挤人的挤上了火车。
唐粟就背了个小包，时至年关，火车上人挤人的程度堪比烙饼子，又没有暖气，空气不流通，整个车厢的气味儿，着实难以言喻。
遭罪啊，要不是人多到连上厕所门口都是人，她也不至于在座位上耗着。
她都多少年没经历过这罪了，可惜空间里的汽车太占地方，她都扔给墨司处置了，要不然也能开车回去的。
唐粟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吃过晚饭后，基本上就没有人来回走动了，趁着这个机会找了个厕所周围没人的进入空间。
“哎呀姐，你可过来了，这俩玩累都睡了，她们俩对这些帐篷老稀罕了，今晚我就带着她们睡帐篷得了。快吃饭吧，我煮了玉米，蒸了包子，熬了米粥。”
唐粟讶异的跑过去掀锅：“嗬，你带俩娃也能做饭，太强了吧？”
“小的精力没大的旺盛，我就让大的去哄妹妹睡觉，结果俩孩子搂着一起睡，睡了三四个小时，这个时间，我啥活也能干完了。”
唐粟特意找到靠近餐车的厕所，吃完饭，又跑去畜牧区收拾，等消完食，洗漱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席梦思大床上休息。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可以好好睡一觉。
凌晨五六点的时候，才听到列车员播报即将到达豫省L市。
唐粟赶紧起床洗漱，将昨天的包子馏了馏，吃了俩，挤了一碗新鲜的羊奶煮一煮，放点白糖喝下肚，顿觉神清气爽。
拉开帐篷的拉链，一大两小睡的正熟，她也没打扰她们，听着外面卫生间没有动静，就出了空间。
卫生间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只露了个缝，趁着餐车这边人还不多，她也懒得再往硬座那边挤，就往下车地方的空地一站，静等火车到站。
大概半个小时后，L市到了。
明明已经快七点了，可因为天气寒冷，外面又起了大雾，导致能见度不高。
在车上不觉得，下来就感觉冷风肆虐，冻得她原地打了个哆嗦，紧了紧她的军大衣，还把领子竖起来，又趁着没人注意她，看似从包里面拿，实际上是从空间拿了条围巾，又拿了个雷锋帽扣在脑袋上。
“嘶……，还真不是一般的冷！”
这么多年没回来，唐粟出了火车站就直奔附近的羊肉汤馆子。
五毛钱一碗的纯肉羊汤，送一斤饼丝，撒上葱花香菜还有羊油炒制的辣椒油，搅和搅和，里面的羊血羊肉在辣椒油的衬托下，似乎更香更让人忍不住唾液分泌啦！
没有勺子，直接就着碗边呼噜噜先喝上一碗汤，发出满足‘啊~’顿时感觉整个食道都是暖的。
“好喝，不错！”
用筷子夹起羊肉羊血送到嘴里，越嚼越香不说，还贼拉香爽。
咕咚咕咚连喝几口羊汤后，再将饼丝浸入汤里面，连汤带肉带饼丝往嘴里面塞，辣椒的刺激让她吸溜着鼻子不住发出满足的感叹声。
吃过瘾之后，才发现不止她自己，旁边这些刚下车的旅客都这样，谁不是先来羊肉汤店逗一碗浓汤喝个过瘾？
唐粟吃饱喝足之后，也没忘了唐麦，直接去没人的地方拎了个锅出来。
“老板，直接怼满，得多少钱？”
“汤不值啥，你就是喝完我也能续，你就说你要几块钱的肉吧，这汤我给你免费加。”
唐粟想了下，直接伸出五根手指：“那就给我来五块钱的，送饼丝哦！”
“诶唷，您就放心吧，来，给这闺女装十斤饼丝。”
唐粟在旁边站着，看着老板直接给她盛了十碗汤的汤量和肉量，算下来可不就是五块钱十斤饼丝。
嗯，她只要不吃亏就行。
饼丝用油纸包了五包，直接给她摞到锅上，等没人注意她了，随手就将汤锅合并转移到了空间。
空间的小动物们都有各自的活动范围，不会越界，就跟格子铺似的，所以她也不担心孩子们还没记起来，就被动物糟蹋。
羊油辣椒她也用油纸装了一大把。
等唐麦闻着味儿起来的时候，唐粟已经跑到火车站坐上了返往Y县的汽车。
车程两个小时，车费五毛，唐粟找到最后面的位置坐下来，胳膊互相插入袖口，就这样耸着肩膀歪到一边开始眯眼。
十几分钟以后，汽车从汽车站发车，不知是不是今天太冷，雾大的缘故，车上没几个人。
她还开了个窗户缝，要不然指定被颠簸的将好好的早饭吐出来。
人少的好处就是空气对流的比较快，不会让她觉得难受。
始发站人少，出了汽车站那就是招手即停，走的国道，这路也是时好时坏，庆幸的是车上的人上来下去的，一直都在位置上挪动，过道并没有站人。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小时到达Y县县城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钟，她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
到了县城，唐粟找地方进入空间，唐麦已经领着孩子们吃过饭，正在草地上玩儿。
“我刚才去百货商店看了看，凡是供香用的纸钱香案什么的，都没有卖的，我估摸着打击封建迷信的规定还在，咱们就带些糕点，找到咱爷的坟，磕个头，顺带去村长家拜访下，问问咱大伯他们这些年有没有回来就行了。”
“原来的村长肯定都没了吧？”
“没了就没了，只要咱大伯的名字在，咱堂哥还是村子里的荣誉，那就还有咱唐家的名号。”
唐麦自是没什么话要说，于是两人即刻推出来三轮车，将上面铺的厚厚的，两个孩子也换上保暖的衣服，行李，糕点，茶叶烟酒水果等礼品也放上。
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出了空间后她骑三轮，唐麦骑自行车在后面跟着，保障两个孩子安全的前提下，朝着记忆中的赵家村而去。
四五年唐国成立至今，到国庆节，就是整二十年。
她记得很清楚，她和妹妹是四八年的夏天离开了赵家村，至今已经十七年。
十七年前她二十一岁，今年整三十八岁。
唐麦比她小了整十岁，今年也二十八岁了。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也不知道她们认识的人，还剩下多少。
这一路走过来，家乡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当年的小石桥已经拆掉，重新修建了连接城市与乡村的高架桥，虽然这个桥跟她看的那些视频里的桥比起来就是很农村的流水线桥，但至少惠及了当地的老百姓。
二十年前这里几乎很少有人骑车，就连牛车骡子车都很少，可是而今看过去，骑自行车的人多了很多，赶着牲畜车的都是一些年龄大的人，不管是什么车，大家的精神面貌已经不比二十年前的营养不.良样儿了。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衣服算不上昂贵，可至少面料颜色有了新花样，不再是统一的黑白灰蓝了。
女同志们穿着各种花色棉袄，未婚小姑娘还扎着各种头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都看到三四辆公交车从国道上呼啸而过了。
这不就是时代的进步吗？
回想刚下车看到的小县城，二十年前最高的楼也就三层，可是现在别说三层了，五六层的都有了。
城市也都修了水泥路，柏油路，马路两侧也开始种树进行绿化，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个小公园，里面还有老人在健身。
下了连接县城与乡村的这个伊河桥后，麦田就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不好走。
从乡里面一路走下去，发现以前的土坯房，逐渐被青砖瓦房替代，临街口还有商贩在叫卖着什么，看起来比昔年繁华了不少。
“姐，咱家乡变化挺大的呀，虽然只是个小县城，可一点也不比鲁省同规模的县城逊色。”
“可不是，听着这些熟悉的乡音，我就知道回来对了，这么多年没说，都快忘记怎么说了。饿不饿？镇子上还有卖肉盒和菜盒的，再吃一碗米线，点一笼小笼包，别提多美了！”
现在差不多已经十一点了，等回去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可能他们家都找不到了，还不如吃饱再回去。
姐妹俩一拍即合，找了一家肉盒店，将刚才提到的家乡美食点了一遍。
肉盒一毛五要了四个，菜盒一毛四个，米线一毛要了两碗，小笼包因为是纯肉的，两毛钱一笼，点了五笼，剩下四笼是带走的，为此唐粟还拿出来四个饭盒准备着。
两个小家伙如今都能吃饭了，小笼包对她们的胃口，得随时备着点儿。
到底是早上吃撑了，这会儿一人吃了一个肉盒，一个菜盒，喝了一小碗米线，就吃饱了。
两个小闺女一人吃了两个小包子，也打了饱嗝，见状姐俩就将剩下的全部打包带走。
肉盒、菜盒用纸袋子包好，小笼包装饭盒，一算账，才花了两块二，可真便宜呀！
路上也没碰上熟悉的人，都不过是匆匆一瞥，就算是认识，也和记忆中不一样，哪里认得出来？
比起十七年前被战火洗礼过的破败小村庄，如今的赵家村，不说全部青砖绿瓦吧，至少整体的感觉没之前那么破落，虽然青砖瓦房中间还夹杂着不少的土坯房，可村里的树木长大了，人口也多了，远远就能看见村口那个大槐树下，有不少老人在烤火喷空。
所以当唐粟姐俩骑着三轮车和自行车慢悠悠的晃进村子时，这些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就朝她们俩看了过来。
唐粟和唐麦也回望着，甚至还瞅到几个和记忆重叠，但老了很多的妇人。
“我的老天爷，你们是唐家二房的唐粟粟和唐麦麦是不是？”
唐粟和唐麦交换一记眼神后，赶紧从车上下来，小雨小雪一看她俩要走，急的喊妈妈。
姐俩不得不回过身将她们俩抱在怀里，又从包里面抓了一把糖放在口袋里，然后上前打招呼。
“大娘，我是唐粟，这是唐麦，这么多年没回来，我们想回来给我爷磕个头，你们身体都挺好的，来，吃糖，甜甜嘴，让我都再认认人，都想不起来人了。”
唐粟之所以叫大娘，是根据她的年龄，再跟自己爹娘的年龄比，大的就喊大娘，小的话就喊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