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比吕士是伴随着清香醒过来的。他捏了捏眉心，感觉到什么，动作一顿。
这是？
从认出身上的物品是什么，到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一共花了五秒钟。
他偏头，模模糊糊看到了熟悉的黑色。
“亚纪？”柳生的声音带着些尚未清醒的茫然和沙哑。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到那团黑色从桌上拿了什么，朝着自己靠近。
脸上传来金属的触感，他抖了一下，完全清醒过来。
黑色的长发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裸露在外的皮肤，柳生视线不自觉下移。
对方弯着腰，帮自己戴上眼镜，眼前恢复清明。
他看到对方因为弯腰而略微敞开的领口，和……
柳生立马移开视线，往后挪了挪，想要拉开距离。
然而长椅上的空间仅够躺下一个人，他退无可退。于是他只好低着头，不去看她。
亚纪看到对方的脸一点一点染上绯色，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格外明显。
发烧了？
她不放心的再次伸手探了探——温度确实比一开始要高。
柳生的额头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一触即离。
他听到脚步声响起，有什么东西被拿起来，紧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一瓶水出现在视线当中。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手的主人看到他没有反应，似乎误会了什么，帮他把瓶盖拧开了。
“喏，这样就可以直接喝啦。”
柳生抬头，亚纪正伸手看着自己，那双清亮的蓝眼睛里带着关切。
“谢谢。”他小声道，接过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对方的。
对方看起来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或许，她根本没注意吧。
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确实超过了他平时与女生之间的社交距离。
他一边喝水，一边调整了下眼镜。
或许他以后得习惯一下。不，不是或许，是一定。
柳生对着递完水就待到角落里的亚纪说道：“你可以不用隔那么远。”
他应该纠正一下，亚纪是个敏锐的女孩子，她或许早就注意到了。
柳生像往常那样露出微笑：“坐过来吧，你的位子在这里。”
不用这么在意他的感受。也不需要因此而躲开。
他知道大家为了让亚纪打开心扉付出了多少努力。自然，他也不会希望对方变回去。
毕竟，让女孩子因为自己而变得小心翼翼，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啊。
美丽的玫瑰，应该大胆的绽放才对。
亚纪走过来坐下之后，柳生递给她一本书。
“阿加莎的侦探小说集，喜欢看吗？”
亚纪看着他不透明的眼镜，仿佛看进了对方眼底。
她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告诉她，他们之间可以像朋友那样自然相处的信号。
亚纪伸手接过，翻开，在封面页的空白处看到了“柳生比吕士”，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柳生学长不会给书写名字呢。”
看人真准啊。柳生感叹道。
“确实，但副部长说放在休息室的个人物品都要写上名字。”柳生拿过一个写有“丸井文太”的魔方，递到亚纪面前，“就像这样。”
亚纪看了眼在四个面上拼凑出“丸井文太”的魔方，笑了。
“如果顺序被打乱的话，这个魔方不就变成别人的了？”
“仁王也这样提过，丸井说只要最后拼好的时候是自己的名字就行。”柳生想起当时的场景，嘴角上扬，“他说‘不要质疑天才的速度’。”
亚纪闷声笑了两下，笑声从胸腔里发出来，“不愧是丸井学长。”
“亚纪。”
“嗯？”
“其实你不必对我们使用敬称。”
“那……柳生？”
亚纪歪着头，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念出他的名字。
柳生呼吸停滞了一下，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姓氏产生感激。
原来，他的姓氏被念出来是这样好听。去掉了后面的累赘，让少女的吐词都变得亲切。
“嗯。”他轻轻应道。
他现在也很感谢自己的不透明眼镜，遮住了眼中的波澜。
不然，他实在怕自己被对方当成变态。
因为……柳生比吕士，其实是个喜爱萌元素的宅男。
亚纪没有在意柳生突然的沉默，她看了眼窗外的太阳，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耀眼了。
她对着柳生伸手，“我们一起出去吧。”
亚纪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朝对方伸去，做出邀请的姿势。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少女般的笑容。
柳生有点想把这个笑容藏起来。
因为这看起来真的很像电影中的场景——那种活在回忆里的白月光突然出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