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这顿饭，足足有8个菜，苏清语每样都吃了一些，雨露均沾。
吃完还剩不少，她起身去拿饭盒，“我装着半夜再吃一顿。”
“给我也装一份。”沈知南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
苏清语看了他一眼，“你不去，我夜里可以睡一会。”
“你去了，我们两人睡不好。”
沈知南：“……”
他偏头看她，“吃了饭就嫌弃我，苏医生，不厚道。”
苏清语没接他话，挑着菜装，沈知南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洗干净后切块装在盒子里。
随后递给她，“哎，我在家守妻归。”
苏清语：“……”
她接过来装好，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可以去上班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沈知南也没说什么，送她去医院，随后回来收拾碗筷后，提着苏清语买的拿着礼物回家。
沈家这会还没吃饭，客厅坐着一群人，白薇看了一眼，“清语呢？”
“医院值班，喏，她给你们买的东西，本来要来看你们，我没让。”沈知南解释一句后坐在沙发上。
看见沈琦挪过来，他抬手摸他脑袋，“感觉怎么样？”
“还好。”沈琦是这两天才从国外过来，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
他仰头道：“那个漂亮医生就是我嫂子吗？”
“嗯，想不想去看？”沈知南故意问道。
沈琦点头道：“想，妈说嫂子上次给我买变形金刚了，好酷，我要去谢谢她。”
“嗯，等会带你去。”沈知南又找到一个理由见老婆。
他停顿一下，又道：“是你要去，不是我要去。”
在沈琦的不理解中，他双手抱在后脑勺，靠在沙发上，“你嫂子不让我去，说我打扰她工作。”
沈琦：“……”
他认真道：“我不去，不然嫂子会不喜欢我。”
“对于外人，她会留点面子。”
“……”
沈琦对着他吐舌头道：“哥哥，你真坏，嫂子怎么把你看上了。”
“那是我有本事，你这样就找不到你嫂子那样。”沈知南双腿微微前伸。
其他人听着两兄弟说话，都乐呵起来，沈知南的大伯道：“知南，你这嘴巴，在家里从来就是第一。”
“今天都给你老婆准备好见面礼了，结果送不出去。”
沈知南悠悠道：“我专业代收。”
“听你妈说还是高中那个女生？”
“嗯。”
“那她厉害，还给军区的首长做过手术，听说首长还把儿子介绍给她。”
听到这里，沈知南耸肩道：“现在是我老婆了。”
“快点，见面礼给我。”
“瞧你这样子，生怕我们不给一样，不给你也得给你老婆，嫁给你是有点委屈了。”
“……”
沈知南也没有否认，他老婆嫁给他确实是委屈了一点。
……
医院
今天医院病房更没几个人，苏清语查完房准备出来，有个奶奶就喊住她，“苏医生，你跟我一起看打鬼子吧。”
苏清语看她没有家人，她点头坐在旁边。
奶奶似乎有些兴奋，“苏医生，这几个女人很厉害，杀鬼子可厉害了。”
“就是没看到上一节。”
苏清语轻声回应一声，“嗯。”
沈知南和沈琦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幅场面，女医生坐在病床旁边听着老奶奶说话，目光看着电视。
沈知南靠在病房门边，轻轻抬手敲门，“老婆。”
顿时苏清语和老奶奶两人看了过来，老奶奶电视不看了，“苏医生，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沈琦：“……”
苏清语连忙解释道：“这是我老公的弟弟。”
“我还以为你没结婚呢，你老公个子挺高的，看起来很合适。”奶奶打量着沈知南，一副看孙女婿的模样。
很快她转身拿抽屉里的苹果递给沈知南和沈琦，“给。”
沈知南接过来，“谢谢。”
“不谢，我还谢谢苏医生陪我这个孤寡老人看电视。”
奶奶摆了摆手，又道：“苏医生，你们去忙吧。”
沈知南从手里的袋子里拿出两个香蕉，放在柜子旁边，“新年快乐。”
奶奶高兴到合不拢嘴，跟苏清语夸道：“苏医生，你老公是个和善人。”
苏清语看她很喜欢沈知南，忍不住嘴角带着笑意，扭头看了一眼戴口罩的沈知南。
从她认识他开始，他就很讨大人喜欢。
跟奶奶说了几句，就带着他们回办公室。
苏清语让沈琦坐下，随后帮他简单检查一下恢复情况，没什么事才道：“一定要好好养着。”
“谢谢嫂子。”沈琦乖巧道。
他又解释道：“嫂子，上次是我哥让我喊你妈，我一般不会这么没礼貌。”
沈知南：“……”
苏清语看着他笑了一下，沈知南瞪了沈琦一眼，“别讨你嫂子欢心，我还没呢。”
沈琦不看他，继续看着苏清语，“嫂子，谢谢你给我买的变形金刚。”
“你喜欢吗？”苏清语买的时候是听店员推荐，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沈琦点头道：“喜欢，那个金刚很贵，哥哥都不给我买。”
苏清语看向沈知南，一副你怎么这么抠的模样，沈知南：“……”
他有必要解释一下，“他数学考试考26分，我让他考70分就给他买。”
“他连70分都考不到。”
苏清语：“……”
她沉默一会，轻声道：“你当初也一样。”
沈知南：“……”
“我小学还不至于考26分。”
沈琦出声道：“妈妈说你考31分，还说我学你成绩不好。”
沈知南：“……”
苏清语看着他若有所思，认真考虑了一下，“我们的孩子应该不会遗传你，正负得正。”
沈知南：“……”
这时，护士突然进来喊道：“苏医生，有急救。”
刚才还笑意慢慢的苏清语顿时就跑出去，换好手术服进手术室，边走边道：“什么情况？”
“服用大量安眠药。”护士跟着跑道。
她看着心跳低，连忙道：“洗胃。”
下一秒，她眼睛一顿，整个人顿时软了一下，她张嘴道：“快去喊金医生来。”
是苏盛。
等金医生进来，苏清语把位置让给他，语气有些乱，“病人有心脏病。”
她停顿一下，“金医生麻烦你尽力。”
……
两个小时后，金嘉文从手术室出来，对着换洗衣间的苏清语道：“已经救活了，他是你爸？”
苏清语“嗯”了一声，“今天这事谢谢你。”
“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职责。”金嘉文看她脸色苍白，想说什么又没说。
苏清语一出手术室，宋曼就跑过来给她一巴掌，生气道：“都怪你！你爸现在根本不想活了。”
苏清语低着头没有说什么，宋曼哭着又想打她一巴掌，不过还没打下来就被人抓住了。
沈知南冷声道：“你他妈的再打试试？”
宋曼哭得泣不成声，对着苏清语道：“好好的一个家就被你毁了，你妈去世也不是我们害的，你现在为什么要害我们。”
“你就是不知足，我亏待过你什么！你要这么害我们。”
“害死你爸，你心里就舒服了！”
苏清语脸色毫无血色，看起来十分吓人，沈知南忍无可忍，爆粗口道：“你他妈颠倒黑白本事跟谁学的？谁没事害你们，你们那个家，我老婆不稀罕。”
苏清语突然拉住他的手，示意不要说，随后她抬头看着她，“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们心虚？”
“从我妈去世，我就没怎么回过家，我知道那不是我家，是你们几次三番来找我。”
“他要是死了，我不会内疚，跟我没关系，你们家成这个样子，我更不会内疚。”
“等会我会报警。”说完她拉着沈知南往办公室走。
一进办公室，沈知南就看见苏清语强忍着不哭，但眼泪珠子不停往下掉。
他心猛的一疼，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跟你没关系。”
苏清语不喜欢哭，哭解决不了问题，但今天怎么也忍不住。
过了好一会，她哽咽道：“我妈去世的时候我亲眼看着，她浑身插满管子，一点点没有生气。”
“第一次学医看见尸体，我浑身发颤。”
“过了很久才适应。”
如果苏盛死在急救室， 她这辈子都无法走出阴影……
沈知南一想到她那几年最难受的时候没在他身边，他就开始后悔，弯腰抱紧她，“没事的，不会有事。”
刚才送沈琦回去，要不是想给她带被热奶茶，今天她又要一个人面对莫须有的指责。
没人爱她。
他突然知道苏清语身上的清冷感是哪一种清冷感，是孤零零的清冷感。
……
沈盛清醒后已经是第二天九点多，苏清语已经下班了，穿着平时的衣服走进病房。
苏盛看见她就有些羞愧，苏清语直直看着他道：“你想不负责到什么时候？”
“你想在死了，弥补不了我妈，也弥补不了别人。”
“你想要让苏念安成为第二个我？”
“你们不无辜，她无辜。”
苏盛张嘴想说什么，又无力说什么，苏清语又道：“你总是不负责任，不，是根本不想承担责任，现在怎么样，都是你自己走的路。”
“既然选了，就负责。”
“你对我妈没多少情，不要让我妈背负让你殉情的名声。”
被说到心里的苏盛脸一白， 这么多年了，再有情也没有了，只是每天回想着内疚。
内疚到心里不安。
苏清语没有继续说他，看向宋曼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在楼下等着，跟我下去一趟。”
宋曼脸色一变，“ 苏清语，你……”
“我为什么要受委屈忍让你们？我不是天生活该。”苏清语冷漠道。
她走出病房看见沈知南，面色一柔，轻声道：“我解决好了。”
苏盛这个人要面子，他不会再寻死了，不然也不会在家里吃安眠药。
真正想死的人会找个清净的地方。
沈知南搂着她的肩膀，随后下楼坐警车去派出所做笔录，有医院的监控，宋曼殴打医生的罪名已经跑不掉了。
会被拘留十日。
睡了一觉起来，沈知南就发现苏清语生病了，脸颊通红，连忙就请家庭医生过来看。
发烧39.8。
再晚一点，人都快烧傻了。
沈知南先给她医院打电话请假，随后坐在床边看着她输液，输完已经快晚上了。
家庭医生收拾东西，“烧已经退下来了，晚上观察一下，要是又发烧就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沈知南送他出门后，在厨房熬了点粥端上来。
苏清语还是没醒，他低头用额头感知她的温度，随后拿出干净的睡衣给她换上。
半夜，苏清语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沈知南趴在床边闭着眼睛，她微微一愣，随后就感觉浑身没什么力气。
她生病了。
她妈去世后，第一次生病有人守在她旁边。
以前是她自己晕糊涂，靠着自身免疫力恢复过来。
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看见沈知南趴在床边照顾她，她就有些矫情想哭。
以后也有人照顾她。
她刚准备伸手，沈知南就睁开眼睛，“怎么样？哪里难受？”说话间伸手探她额头。
没有发烧。
他松了一口气。
苏清语摇头道：“不难受，我想上厕所。”
闻言，沈知南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随后往厕所走。
苏清语脸颊一红，“你出去。”
“我不看。”沈知南担心她没力气摔倒，随后转身面对门。
僵持了一下，苏清语红着脸上完厕所，刚准备拿纸的时候，沈知南就转身过来帮她。
苏清语整个人都傻愣了，沈知南帮她穿好裤子，弯腰抱起来道：“不用害羞，以后我生病了，你也得伺候我上厕所。”
苏清语：“……”
她扯过被子把头蒙着，纠正道：“你不会生病。”
看她精神还好，沈知南放心不少，“我去端粥上来。”
苏清语不太喜欢麻烦人，但这人是沈知南她就好意思了，露出头道：“我想吃辣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想吃我就做，又不是不给做。”沈知南低头亲了她一下。
他也没敢放太辣，就稍微加了一点辣椒，煮了两碗杂酱面。
苏清语想下床吃，沈知南没让，低沉道：“脏了我明天换。”
沈知南平日看起来特别不会照顾人，其实他比谁都心细。
苏清语认真看着他：“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