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鲸贝一双黑瞳紧紧盯住岳栖清澈的眸子,实时关注她的反应。
“刚在急诊——”
他喘了口气。
“一个女人和她的狗发生
性关系,狗的
生殖器卡在她体内取不出来。”
“我去会诊,安抚治疗的过程中,我的手就被她又抓又咬,烂成这样了。”
洛鲸贝讲述时的语气相当平和,丝毫没有抑扬顿挫。
他只想尽量将这件事描述得普通寻常,不要激起女孩不适不堪的想象。
然而,洛鲸贝的话音还未落下,瞠目结舌的表情还是不出意外地僵在了岳栖的少女脸上。
接下来。
没有人再说话。
空气凝滞,尴尬。
窘迫持续发酵、盘绕、撞击... ...
又过了好一会儿。
“被谁?哪个ta?”
女孩吞了下喉咙,嘴唇几乎没动,却发出了明朗可辨的声音。
洛鲸贝一怔,哭笑不得。
然而,却也不得不承认,的确,仅凭听,是真的判断不出他说的是“她”还是“它”。
“那个女的。”他低声答她。
岳栖又错愕地问:“为什么分不开?”
“因为狗的生殖器官,结构特殊。”
洛鲸贝不动声色,严谨解惑。
她不想再细问这个了,“然后呢?怎么分开的?”
“麻醉师将狗麻醉,分开了。”
洛鲸贝轻描淡写。
岳栖却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女孩水晶般的瞳仁凝滞在眼眶里,已然失去了灵动。
她的耐受力、自制力已经撑到头了。
接下来,她觉得自己大概正处于一种“说都不会话”的状态了。
洛鲸贝也不打扰她,等着小菜鸟自行消化。
这样震碎三观的病例,洛鲸贝也是第一次遇到,他都唏嘘了好久。
想来岳栖内心的地震,有可能会持续上一整晚都说不定。
静默... ...
继续静默... ...
... ...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经过很久。
只是时间在静默中被无形放大而已。
反正,比两人预想的时间都要短。
岳栖的状态似乎已经平复,可以不慌不乱、举止正常地回归日常事务了。
“好吧。”她的视线绕了一圈后,再次落回洛鲸贝的手臂。
语气自若,“消好了,我去放东西。”
洛鲸贝目光温柔,看着似是在极力掩饰胸口起伏的女孩,点点头,“去吧。”
岳栖动作稍稍滞涩。
她捧起托盘,缓步行至门口,却突然转身。
“真的不用打狂犬疫苗吗?”
她敛容屏气,一脸严肃地再度提问,口吻极度关切。
女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每一帧姿态,都拓印在男人的心间柔软处。
洛鲸贝再也忍不住,体内泛起滚滚热浪。
他克制着冲动,对着女孩温蔼浅笑。
“真的不用,绝对不会有事,放心吧。”
“好。”岳栖轻声回应。
回头走路时,她刻意放慢脚步,身姿挺拔,给人一种内心毫无波澜的姿态。
然而,真实的情况。
岳栖体内早已是成片积叠奔腾的潮涌,深层还埋伏着成串的鱼雷正被依次引爆。
她只想立刻、马上、当即,逃离洛鲸贝的视线所及。
然后,去听音乐、看视频、嬉笑聊天。
总之,越嘈杂越喧闹越好。
她要赶快平复自己止不住持续脑补出来的要命画面。
绝不能、万万不可让这些画面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怕——
正如洛鲸贝担心的那样。
她真的会有心理阴影的。
*
朝天又发微信,索要花帽的联络方式。
洛鲸贝刚刚看到花帽的身影,想着要不要和她提一嘴,哪怕探探口风也是好的。
正想得入神,小林飞一般钻进办公室,吭哧道:“洛哥,收新病人了,陶主任前两天门诊收的,今天有了空床,都来了。”
洛鲸贝应声:“走啊,去看看。”他回头找,“岳栖呢?”
“她换药去了。”小林提醒着,“洛哥,头一个别叫岳栖了,相当辣眼睛!”
洛鲸贝勾起唇角,不屑地笑笑。
他对她早已刮目相看。
这个将怯弱收藏得极好的姑娘。
心脑外壁仿佛修筑了宽大的护城河,内里犹如镶嵌了霸气的坚韧铠甲。
除了极端情况惊慌失措乱过阵脚,这个小菜鸟基本上还是很冷静沉勇的。
洛鲸贝问:“什么人?”
小林答:“7床,男,31岁,巨大——尖锐湿疣。”
洛鲸贝斜睨小林,目光鄙夷。
狠狠暗示,他小子还能再夸张些不!
小林急忙和上级医生解释:“陶主任在住院证上就是这么写的。而且,我看了,真的是巨——大!”
小林使劲拉长音调,唯恐表达得不够有张力。
洛鲸贝收回不屑,大脑急速调动以往见过的病例。
行至病房门口时,相关画面已经在男医生的脑海里铺满。
却不想。
当病人褪下裤头——
他视线看了过去——
洛鲸贝百般克制。
仍禁不住微微蹙眉,喉头滚动。
他稳了稳心神,过了几秒,才开始询问病人。
“多久了?怎么才来看?”
中年男病人带着点口音,说话声音颇大。
“好久了,我在药店买了药,治不好。”他叹着气,“来医院不行,贵呀!我们的卡,报得少。”
早点来,不至于成这样,洛鲸贝心中暗忖。
眼前的疣状病灶,有如连绵不断数度喷发的火山,又如密集散落爆裂绽开的菜花,几乎攻占了整个臀部以及大腿根部。
“尿道里也有了。”小林凑近轻声说道。
洛鲸贝轻轻点头,嘱病人穿好裤子。
“你这个治疗起来会比较麻烦。”他和蔼说道,“我们先讨论一下,稍后和你详细讲。”
又询问交代了一些事宜后,洛鲸贝和小林前后脚走出病房,正碰上岳栖从换药室出来。
岳栖看见他俩,急忙快走几步,“你们收新病人了?什么病?”
“巨大尖锐湿疣。”小林快嘴道。
岳栖收了收下颚,语气不屑,“有多大?”
“巨——大,你肯定没见过,恐怕我们科所有医生都没见过这么夸张的。”
岳栖的瞳孔急遽缩小,对着小林试探道:“带我看下?”
她的话音刚落,就被上级医生断然否决。
“手术的时候叫你,到时候再看。”
洛鲸贝淡淡地禁止下级医生们再寻借口检查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