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得问你自己，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医生，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乌合甩了甩手，没甩动。
他不肯放她走，一直问：“他也不能碰……为什么你可以……”
“谁？他是谁？”乌合不耐烦的回：“说不定你看我顺眼！”
蓝斯一顿。
乌合掰不开他的手，走也走不了，费了会儿功夫，她放弃了挣扎，看向开始沉默起来的蓝斯，结果就看见他眼中的若有所思。
“看你顺眼……这是喜欢吗？父亲能为了一个女人抛下我们，我也能让你碰我的‘阿白’”
阿白？这给枪都取了个名字，看起来是真爱了。
……不对，他刚刚说什么？！
乌合：“你他……我们完全不可能是那种喜欢好不好？还有亚尔弗列德那是喜欢么？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不可以？”
她无语了：“当然不行！”
“哦。”蓝斯说：“我不信。”
“。”
乌合无话可说。
“你想怎样？”
蓝斯他不知道。
他是讨厌她的，因为她得到了父亲的爱却不珍惜。
可他……
在她指尖落于枪管之上时，他所感受到的只有战栗。
好像蝴蝶扑闪着落于指尖，叫人不敢乱动，怕一不小心将它弄死。
温热的手相贴时就源源不断带来热度，他的手凉，整个人也同样冰冷，因为他刻意压制自己的温度，以便于伪装出击。
他一直觉得人类之躯有许多无用不便捷的东西，比如睡眠，比如过剩的情感，比如这温度……
高精神力高武力值的人，单单凭借声音就能察觉出周围是否有人，因为每个人都会呼吸走路，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控制呼吸与脚步声。
她的一吸一呼此刻就很显眼，他静静听着现在她因为沟通不当而略显凌乱的呼吸，忍不住遮住她的口鼻，轻声：“你呼吸声太吵了。”
乌合：“？”
她挥开他的手：“那你走开。”
“只要你在这艘船上，我就能听到。”
“那.我.走！”她指了指他抓着她的手：“你放开。”
蓝斯这次没有说话，他分了会儿神去听她更乱的呼吸，心跳的加速，回神后后知后觉她似乎更生气，于是他就松开了手。
乌合转头看了一眼门，没有再打算进去，直接往自己卧室方向走。
去十五行星的事情不能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暂且等等。
还有这个蓝斯，他的那个意思是他可以听到这艘飞船所有人的呼吸与心跳——这与监测无异，要是在船内动手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蓝斯看着乌合离开，然后转身回到了餐厅。
他们已经结束了用餐，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看见蓝斯进来后黛娜懒懒散散开口：“妹妹很招人喜欢吧？”
要是以往那些孩子的话，他们可不会这么友善。
不能杀又如何，治疗舱那么有用，留着一口气也能慢慢恢复过来，对方长期如此折磨后，除非心智坚强的不似常人，否则肯定会溃败于重刑之下，事无巨细的全盘托出。
亲情这方面他们如此淡泊，就算有的，也是扭曲的执着。只不过意外于这个妹妹却是普普通通正常人，或许是常规环境长大的缘故？
等到中午，乌合以为是没什么自己的事情了，毕竟早上说的很明确，她已经喝过营养液，之后一个月都不用吃饭了，所以这饭局应该是没她的事儿了，可谁知还是同样的机器人过来通知她就餐。
她看了机器人半晌，还是跟着过去了。
这回餐厅里只有黛娜一个人，其他两人不在。
乌合坐到她身边后，她就向她埋怨：“哎，每次吃饭也少有人陪我，他们那么忙。”
乌合不知道她这只是开头引话还是真的，还是顺着话引回了下去：“黛娜小姐没有亲人了？”
“没有。”黛娜不假思索的回答。
……就她所知，这三个人的母亲似乎并没有死，但似乎确实不在船上。
黛娜柔声问她：“是不是想问我的母亲？她走了，拿着亚尔弗列德给的钱——她们都走了，愿意留下来的也早早死了。”
黛娜又感叹：“二弟倒是和他母亲一个性子，忠诚。”
“像狗。”
“……哦，不知道蓝斯先生知道这番评价么？”
“他？他知道又怎样？兢兢业业维护着亚尔弗列德的飞船，他不会动我们。”
黛娜凑近她，勾起一个笑来。
她长相美艳，这抹笑像芍药缓缓绽开花瓣，飘出芬芳馥郁的香气，它随着空气席卷了乌合，试图吸引她凑近观看，凑近嗅闻。
可乌合从甜腻之中闻到隐藏的很好的腥味。
“妹妹有什么需要和困难，和姐姐说，姐姐帮你——送那个小omega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真的想。”
“真的？”乌合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那太好了，不如就现在，姐姐帮忙把人送走吧！”
“对了，我还准备让她去测试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再让她去科斯林学院，不如姐姐也一并帮了吧！”
黛娜：“……”
她将碎发挽到耳后：“随你信不信，但你要找突破口，那就只能从我这里找——那些男人，古怪无情，别信他们表面功夫。”
“那黛娜小姐，是想先找到遗产？”
乌合想不明白了：“你们那么有钱，还惦记那个？”
“不止遗产。你觉得仅仅是钱财就能引来那么多人觊觎？那里面，还有能操控整个“不灭”海盗团的令牌与这千百艘飞船的控制权，以及他这半辈子的庞大关系网里面最关键，且旁人怎么找也不出来的内应名单。”
……所以这才是亚尔弗列德·乌想东山再起时的筹码。
“而我只要名单，妹妹，其余的你想怎么挑就怎么挑。”
他们不信她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想方设法拉拢她。
乌合想明白后还没说什么，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姐姐真不公平，原来这趟饭只叫了妹妹一个人。”
艾勒风风火火走来，不客气的另搬了一把椅子插进她们中间。
“弟弟不是去谈生意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是我没想到弟弟办事变得比以前更迅速了，所以才没叫你。”黛娜被逮到之后没慌张，反而不紧不慢的将不远处的饮具拿来，给他倒了杯红茶。
艾勒一口气喝完：“这不是着急赶回来见姐姐么——姐姐和妹妹刚刚谈了什么好东西？我怎的隐隐听到提什么‘名单’……”
“人员名单罢了，让妹妹认识一下未来还会生活很久的地方。”
“是这样么？妹妹？”
艾勒和黛娜此刻都转头看她。
被四只眼睛直视的乌合，此刻直面了三个人和睦表面下的暗潮翻涌。
他们此刻就看着她会不会偏向黛娜。
不过要是否定，那黛娜那边她大概是不用考虑了。
“你觉得呢？”乌合反问。
艾勒：“……”
他转头将那些糕点果盘拖过来，随意拿了几个塞进嘴里：“吃饭就吃这些？我饿死了！”
“当然不是，这是饭前点心罢了。”黛娜招了招手，让保姆机器人去厨房那端菜过来。
乌合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她伸手拿了一块儿白皮糕点吃了几口，她刚刚看艾勒吃，以为这是枣泥馅儿，没想到是豆沙，还好她都喜欢。
“那我就先回了。”她拍拍手里的碎屑。
黛娜笑着看她：“既然妹妹不饿，那就回吧。”
乌合点点头。
她步伐不紧不慢，由机器人跟着回房间。
走到一半乌合忽然问机器人：“你叫什么？”
机器人：“您好，可以称我为417。”
“编号啊，那是不是这艘飞船上还有418，419……918？”
机器人静静的听着她和无聊数数一样数到了918，然后开口：“只到500。”
“这样。”有500个这样的机器人？好家伙，怪不得连个虫子都没有。
“那你们住哪？”
417：“不好意思，不能透露，除非得到认知许可权。您好，是否现在申请认知许可权？”
乌合：“否。”
这几句话时间，她就到了目的地。
她走过去，门感应到后自动打开，刚准备合上，一只手就横插进来，然后对方整个人挤了进来。
“你好呀，妹妹。”
艾勒笑眯眯的打招呼。
“我不好。”乌合后退几步。
“艾勒先生，我这里可不是厨房或者餐厅。”
“没关系，正好我已经饱了，现在只想和妹妹谈心而已。”
他两步跨过去，圈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然后将她按到沙发上。
“妹妹喜欢什么？”
艾勒坐在她对面的小桌上问她。
见她不回答，他就又说：“那你知道二哥喜欢什么吗？”
他凑的极近，呼吸都交缠起来。
她皱眉推他，却被握住双手。
“二哥喜欢钱，很多很多的钱——”
艾勒抓的很紧，他的力度就像他眼中的贪婪，是静静燃烧的幽暗青火。
“亚尔弗列德半辈子的私产……妹妹你不喜欢吗？”
“你没钱吗？”
“不够，不够。”艾勒低低说，他声音沙哑，像吐信子嘶嘶作响的蛇。
“妹妹，我知道你什么也不想要——那不如给我？”
“拖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妹妹。你似乎很着急，急着送那个omega走——她有什么特殊？”
乌合不回他，他便下移脑袋，对着她耳边悄声：“蓝斯那家伙什么都不懂，黛娜想要的太多，她要的名单，何尝不是其他人想要的，若是你们拿到，到时候追杀你们的人数不胜数——我就不一样，我俗，我只想要钱。”
幽幽的香气从他后脖颈腺体方位蔓延，是一种奇特的味道，好像只有幽谷中的植物才会有这种香气。
空气中突然多出来的味道让她感到有些突兀，仔细辨认了一下，最后确定是他身上的味道。
……香水？信息素？
可是信息素的话，她怎么会闻到？
“怎么样？”
“……”
乌合正在思考，她在沉默后突然却问他这样的问题：“你们三个原来不是表面上那么相亲相爱啊。”
“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还是期盼亚尔弗列德·乌再回来？”
她能感受到他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了她。
他起身，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面是毒汁，此刻只看着就觉得有森森恶意。
“妹妹想好了就来找二哥，二哥等着。”
乌合颔首。
艾勒转身，她刚刚放松下来脊背，对方猛然又凑近了，快的都把她吓了一跳。
他看着睁圆眼睛，总算有了点可爱无辜的便宜妹妹，咧开嘴角：“妹妹觉得二哥的信息素香吗？”
“——”
还真是信息素。
可她不应该能闻到……那就说明他把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做成了香水，喷在了他后脖颈，给她造成一种能闻到他信息素的错觉。
“妹妹喜欢吗？”
他还在问，笑起来时露出来上下一共四颗犬牙，但并不让人觉得可爱，反而像刺破猎物动脉的獠牙。
“……还可以，勉强可以接受。”乌合对于这种调笑也不想示弱，说出这句话后就抿起嘴笑了笑。
艾勒盯着她，张了下嘴，发出几道“嗬嗬”的声音。
随后他语气变得很轻柔温和：“啊……那妹妹知道，这就像你在称赞我的……你还算能勉强容纳么？”
“？”
乌合乍一听就陷入了头脑风暴，她难以置信的看了他的脸几秒，然后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
艾勒偏偏也不躲，顺着力道偏过头去。
他喉结滚动，回头看着因为刚刚那话而脸上瞬间染上红晕的乌合，委屈：“本就如此啊，腺体是另一个敏感部位嘛，公众场合评价对方信息素都能被以‘骚扰’罪名抓走啊，妹妹，你就算是beta也该知道吧？”
乌合咬牙切齿：“那你公然询问我你的信息素味道如何，岂不是骚扰＋勾引？不要脸！”
“虽然确实是勾引，但是说出来还怪让哥哥害羞的。”
艾勒用拇指抹了一下她的右脸，感受那细腻的感觉，声音变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