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办公室的思考
陆凡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写完了阅读题，开始构思作文，然后继续动笔。
教室里一切如常，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奇怪。
过去的自己怎么会这么平静？
按理说，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考场里，不该感到惊讶和慌乱吗？
难道是因为有过两次同样的经历，已经习以为常了？
陆凡完全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甚至，他都没有自己精神恍惚的记忆。
他不知道这些被遗忘的记忆里，过去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又做了些什么。
而现在的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思考、猜测，以及感受自己身体的行动。
如果眼前的景象是一部电影，或许自己正在享受的是史上最佳的观影体验吧？
那些什么3d特效，简直弱爆了。
他自嘲地想到。
陆凡不知道自己的这缕意识最终会归往何方，或许会如张大川所说的那样慢慢消失？
不过他并不觉得恐惧，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他原本还想找到这个时代的张大川，试图挽救这一切，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这两天为了回到现代，他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和紧迫感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自己的努力最终以失败收场，但至少，他没有抛弃朋友独自苟活。
现在，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尽管结局并不美好，但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肆意享受这最后的时光。
拿着笔的右手飞快地在试卷上书写着，陆凡的眼球不受自己的控制地，清楚地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写完这篇八百个字的议论文。
虽然遣词造句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内容灰暗，主题也不明晰，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令人看得头大。
以他现在的眼光看，写的确实不怎么样。
但过去的自己似乎对此很满意，右手放下手中的笔，稍微活动了一下腕关节，然后和左手十指交叉，向上抬起——他伸了个懒腰。
与此同时，嘴巴缓缓张开，呵出了一口热气。
陆凡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做完这一切，身体拿着试卷站了起来，朝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林兵走了过去。
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自己这是要提前交卷？
陆凡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过去的他不仅答题准确，而且答题速度也比其他同学快出不少，因此常常提前交卷。
主要是坐在考场里实在太无聊了，绝对没有炫耀的想法。
但是全班的同学，包括语文老师林兵都很意外，整个教室的目光瞬间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们都知道这小子有提前交卷装那啥的习惯，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刚刚才陷入作弊风波，现在提前交卷能干啥？急着去教师办公室吹空调？
哦，他刚才好像是有点热……
林兵脑回路转了一圈，竟然自己想通了。
他朝陆凡点了点头，低声道：
“那你先去办公室等着吧。”
陆凡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顿了下，抬起眉毛，茫然地看向林老师，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
糟糕，他并不知道自己作弊的事！
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瞬间袭来，淹没了他的意识。
如果现在他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定会臊得满脸通红。
林兵见陆凡没动，不由地皱了皱眉：
“你先去办公室等着，你和卢明浩作弊的事待会儿考试结束后我再处理。”
陆凡感到自己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惊愕的情绪，但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他点了点头，迈步走出教室大门，朝教师办公室走去。
高一的教师办公室此时空荡荡的，所有老师都被安排了监考的任务，包括班主任吴秀春。
陆凡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找了一张办公桌坐了下来，一只手撑起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办公桌上放着些语文课本和教案，想来是林老师的办公桌。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消散的迹象，甚至就连疲惫也感知不到。
也不知道张大川现在怎么样了……他说自己正在消失，是因为他附身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吗？
尽管对一切已经无能为力，但陆凡还是忍不住挂念起好友的安危。
起初的尴尬过后，他其实并不担心老师会对过去的自己有什么严厉的处罚措施。
在三中，历年来考试作弊被抓的事时有发生。而老师们对于月考这种不涉及奖学金的小考试，态度大多都是不屑一顾。
据说有位老师曾在班级里放出豪言：你们现在作弊不算本事，如果你们能在高考上成功作弊，那才叫本事！
陆凡仍记得当时自己从同学口中听到这句话时的震撼，就如同听到航海王罗杰的临终演讲一般。
果然在那不久后，这句金典语录被广为传播。整个三中风气为之大变，学生们沸腾了，如同发现了新世界般，争相研究作弊方案。而发言的那位老师也随之被处以极刑，呸，是调离了原岗位。
现在的诸多老师对待学生作弊早已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据说遇到这种情况，顶多是要求学生写份检讨，单科成绩无效。只有在涉及每年奖学金的期末考，才可能动用记过的手段。
但具体如何，陆凡并不清楚。
印象中，尽管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过去的他可从没有作过弊。
否则也不会因自己成绩突然下滑而感到焦虑绝望了。
因为他始终觉得，考试只是检验自己知识的手段。不是自己的东西，抄来了也没有用。
但三中老师对待作弊的态度可见一斑，如果不是遇到处事严谨认真的林老师，或许他都不用到办公室报告。
这么想来，同样了解这些的卢明浩或许并没有想拿自己怎么样。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从自己身边调开？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陆凡感到撑着脑袋的手有些发麻，很快，那只手放了下来，另一只手接续了它的工作。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啊……
两个时空的意识就这么挤在同一具躯壳里，各自有着各自的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