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务所休息了两天，也没什么活儿上门，我看着卡里四千七百多块钱的存款，于是给老谢打了个电话，问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老谢说随时可以去，于是我约定了第二天。
古扶听到这话，很不乐意，说我们事务所正在初创阶段，合伙人不好好守着，怎么能出去赚外快呢？
我没好气的怼他：“当初就不该跟你合伙开着事务所，分币不挣，每个月净倒贴房租了。帅哥的事你少管，我得去赚老婆本了。”
第二天，我找出以前上班时穿的行头。
自从开了事务所，自己当‘老板’后，我的着装越来越随意，不知从何时起，就进化成了大t恤和大裤衩。
弄好发型，穿上衬衫，外加一条潮謿的牛仔裤，既不显得太正经，又不显得太随意。
望着镜中干干净净，精神抖擞的有为青年，我满意的点点头，装了笔记本电脑，背上包，对一旁眼神哀怨的老古道：“我走了，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老古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三万块的工资不是那么好挣的。”
我道：“我知道，但为了我未来的老婆，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再见。哦，快迟到了，我借你自行车用下哈。”
门口的二八大杠得知可以出差，耷拉向一旁的车轮子，都立马摆正了。
自从它上次拒载后，老古回来，就拿锁给它锁上了，限制它随意出去溜达的自由。
这两天，时不时的就能听见它的响铃声，其中透着无比的幽怨和愤怒。
古扶气坏了：“你这种行为叫什么？赚私家的钱，吃公家的饭。你在事务所吃饭、睡觉、用水用电用自行车，去给别人打工，你……”
他话没说完，二八大杠已经载着我飞驰而去了。
周围的一切建筑和人，在可怕的速度中化成了线条般的光影。
三分钟后，自行车停在了公司大楼的角落处。
我悄咪咪下车，抬头往上看。
气派的大楼，蚂蚁般挤入大楼的白领。
我拍了拍二八大杠：“你自己玩儿去吧，记住不能吓到人，晚上六点下班的点儿，你按时来接我，oK不？”
二八大杠响了响铃，表示‘莫得问题’，然后下一秒就跑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我给谢惊蛰打了个电话：“老谢啊，不是，谢总……我到了，我去哪儿报道呢？”
“楼下等着，会有人事来接你。”
“好的谢总，您费心了。”
谢惊蛰顿了顿：“有毛病？”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士下来了，我俩对了身份，她便领着我往大楼里进，一边进一边介绍情况：“……早上八点半打卡，晚上六点下班，当然你也可以加班，六点半公司有免费的晚饭，大部分人都会等吃完晚饭再下班。十点以后下班有班车和打车补贴，所以咱们公司大部分人都是十点钟下班。”
我心说：早八晚十呗？用公司餐和打车补贴，让员工‘自愿’加班……高，实在是高。
“……健身房在十三层，24小时开放的。”
24小时开放？半夜还有人健身吗？你们公司大半夜也有人上班？我隐约觉得不妙。
“……员工都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这太可怕了，比996还可怕。
老谢的公司该不会是007吧？
“这是你的工位。”
工位？我不是规划师吗？咋给我这么小一个工位？
“你需要先熟悉一下公司的业务，这是你的同事王志远，试用期的三个月由他来带你，好了，开工吧，晚一点我来找你签合同。”
就这样，我开始了试用期的第一天。
我以为自己的工作内容会十分高大上，但由于是第一天入职，所以干的都是一些杂活儿，不限于帮同事复印文件、发送快递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之前996习惯了，很能打鸡血。
没想到开了大半年事务所，天天睡到十一点，自由散漫习惯后，这点儿杂活，直接让我感觉丢了半条命。
我躲在厕所带薪拉屎，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我不能上班。
我真的不能上班。
我已经不是24岁，浑身是鸡血的有为青年洛常了，我现在是个咸鱼。
于是，我一边拉屎，一边给老谢发了条信息：“老板，我想离职，今天的工资就不要了。”
谢惊蛰很快回复了过来：“？”
我继续打字：“人事找我签合同，我还没签。今天就算免费为你们谢氏集团服务了。”
谢惊蛰：“你不娶媳妇儿了？”
我打字：“媳妇儿还是要娶的，但上班真的不适合我，太累了。”
谢惊蛰：“你以前是怎么过的？”
我道：“圈里的牲口，体会过自由后，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谢惊蛰：“行吧。来我办公室，十九楼。”
我：“做什么？”
谢惊蛰：“吃饭。”
“行。”
十分钟后，我摸到了谢惊蛰的办公室门口，门外套间里应该是个助力，还是个漂亮的女助理。
“是洛先生吗？”她微笑着问。
“呃，是。”
女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谢总在里面等您，您这边进去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
我摸进去后，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老谢西装笔挺，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后面，也不知在看什么，嘴唇紧抿，眉头皱成一团。
我才刚一进去，就见他冷着脸将手里的文件往桌面上一摔。
我吓了一跳：“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老谢推了推眼镜，看了我一眼，冰冷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你不干了？”
我满脸歉意，道：“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我是条咸鱼。”
老谢道：“你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道：“人就是这样，舒服着、舒服着，就废了。我当初，可是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的男人。”
老谢冷哼一声，指了指旁边的茶几，上面有五六个没开封的外卖盒，他道：“你先吃吧，我还有事……这帮人，永远都不知道满足，无论给他们多少好处……”他说着，眼神就逐渐冷了下来。
我觉得这偌大的办公室，气温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