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人不同，我便多费口舌问你一句为何，只有听从我，这才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
话不投机半句多，梧桐别开头，两眼空空，充耳不闻。
得到双方话题结束的信号，影手搭在刀柄上，半弓起身子，发尾处的淡紫色逐渐发亮，眼瞳中印有雷之三重巴纹样，现出作为尘世七执政，魔神巴尔泽布的神力。
无想的一刀，某种程度算得上是可以斩开万物的一刀。契约上说，要她全力劈上去，一定要是不偏不倚，劈到其身上。
感受到两股谁也不输谁，来自魔神的威压相互冲击，碰撞。当旁观者的另外三人自然也都不太好受。恨不得再往外退出个千米远。最好能一路退出一心净土。
可惜不行，不过可能是附着在御守上清秋的力量，再加上空掌心里的印记，无形中为三人形成了一层保护层，防御着不至于被两位魔神间还未彻底爆发的大战而波及。
梧桐夹在空和神子中间，一边观察局势一边头脑风暴。难怪要神子带着她来契约才会开启，神子能来就代表计划会成功，影按照意志的战败，会优先采取废除眼狩令。
因为废除眼狩令，这本就是小黑屋所给的最终要求。
而且，什么叫以游戏的方式，意思是以前她被拽进去进行的那些加点数，主线支线，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收集度与奖励，就都全是缺德家伙为了让她乖乖听话才虚构出来的？
神性的权柄，力量的代行...翻译过来就是以前的清秋切割了呗？切成拥有魔神力量的现人不人鬼不鬼，精神状态堪比碎纸机里碎渣渣的清秋，和眼前这个平等看不起所有生命，一副心上人死了好百年的冷淡漠然，没有形体的小黑屋。
“这也在你的预想之中吗？”神子凑近梧桐耳边问道。
梧桐咬唇，不好说：“可能在过去的我预想中吧，主要我比较好奇，这个她是怎么被剥离出来，是因为一心净土吗，你说过这里是只允许自我存在的影的意识空间...”
抬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对方，最后拍拍当现场观影的空：“你我作为寄宿于物品的意识，而空则是本体，我们在这里的出现都没什么问题，但那个东西，属于从我的意识里剥离出来的意识？还是我的意识剥离出的实体？完全说不通啊。”
八重蹙眉，点着下巴思考，一个人的意识是抽不出来第二个意识的，梧桐又没有第二人格，实体就更不用说了，和从幽灵体内掏活人一样不合常理：“嗯...这么说的话，大胆想想，倒是还有一种可能性，这东西是和一心净土差不多的存在？毕竟意识空间内虽存在不了第二个意识空间的，但两者之间可以互相吞噬顶替。”
“就像现在一样吗？”空在旁倾听后默默开口。
八重一愣，和无辜眨眼的空对视，对方瞄了一眼就近的梧桐，不清楚刚刚那句话内容出了什么差错。
紧接着八重又转头看向远处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
半晌后叹气：“...对，就像现在一样。”
事实证明切割体还是打不过完全体。
梧桐蹲在“梧桐”身边，对方呈大字型倒地的身体上，从左侧肩膀到右侧腰腹处，一道焦黑的刀痕还在因为过高温而滋滋冒烟。
“你还是不愿听从吗？即使未来会不如意，麻烦比天上下的雨点还多，而且，绕远路甚至走错都有可能。”
“嘛...你就当我，向来不服管教吧。”
“......”红色的蛇瞳定定注视了上方的人好久，里面浮现出了转而即逝的复杂，而后迅速闭上眼，再睁开，又恢复到了如先前般的淡漠无情：“我是布朗德，也是艾列欧格，死亡与破坏之魔神。”
但，独独不是你的清秋。
“好，那请问，布朗德，你现在的状态，是类似于意识空间吗？”
“是，我没有实体，那片黑暗是作为魔神时属于布朗德的意识空间，分割后，这部分便属于我，为我的组成。”
一语成谶，居然还真是...
梧桐蹲着嫌腿酸，索性席地而坐，影那边有八重，空虽然也在那边，但保不齐三人都在听：“你之前说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呀？”
“一个你与布朗德约好的未来，那个未来很美好，同时，也是所有人期盼的未来。”
“你好像和之前被打倒前变得不一样了，你会消失吗？”
布朗德冷哼一声：“你很想我消失？但很可惜，我不会，不过依照赌约，我不会再干涉你们了。”
“等等，赌约？”梧桐只听过她和影的契约，这赌约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和半身的赌约，祂不参与这次的异变。若你能驳倒我，我便不再干涉你，但若你不能，祂便也听从我，并且不再为你的反抗添砖加瓦。”
“祂...清秋什么时候知道，你是...”
“你因为邪眼工厂的事情与我争执的那一回。祂回忆起了如何进入意识空间的方法，疯疯癫癫的闯进来要和我拼命，但自己打自己很蠢，所以我便和祂打了这个赌。”
“......”
布朗德动了动有些知觉的左臂，别开头不太想看现在梧桐的表情：“魔神恢复力很强，不必担心祂，吃一吃睡一觉就好。多习惯习惯吧，总有一天，祂要把那些亲手打碎的记忆再次想起。”
“这也是你规划的道路步骤吗？”梧桐又凑近了对方几分，黑压压的一片盖过了光亮。
“祂选择留在你身边，这不是应该的吗？”布朗德抬眼撇了一下，又收回，像说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个游戏方式...”
“不喜欢？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说过，不再干涉你了。那些属于你的记忆碎片，等你之后遇到了，自然会解开。”
梧桐抓住了对方已经开始变透明的手腕，挠挠头：“不，不是，呃，那，那这次的奖励什么什么时候发？”
布朗德最后还是把头扭回来，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只做一个合格的解答工具：“晚上睡一觉。”
随后，便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