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16.溚 溚 溚
一路略显沉默的走下来，直到走出这栋教学楼。
二人往另一个目的地走去，那是位于社团活动大楼的音乐教室。
走出沉闷的教学楼后，在外面这段路程就像是沿着公园的鹅软石路上的散步，月光很亮足以看清楚周围。
早川望看了雾枝花溪一眼，她把手电筒的光已经关闭，连这点电量都要节省。
嗯，节约主义，这是个很好的品质。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发现幽灵的话，以现在的人员配置和武器完全没办法制服…
…一个百元店的手电筒只能照明，雾枝花溪大概率也不会祓除，自己赤手空拳，要知道幽灵系的怪物是不受物理伤害的…
不对，怎么就假设起来了…
早川望回过神来——杂念退散，唯物主义的世界中是不存在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但也许是那份自我的认同感不足，早川望这时开口问道：
“对了，你觉得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雾枝花溪沉默了一会儿：
“你指什么？”
“幽灵是否真的存在。”
“我不知道。”
早川望迟疑片刻：
“…很少见的回答。”
“对于不了解的事情，我觉得回答「我不知道」是一件很正常的回答。”
早川望：“……”
我的意思是你很少会说我不知道…早川望腹议，自己的误会被曲解了起来。
在他眼中，刚刚的正确回答应该是「确实，但对于这件事情我的确是不知道，伱应该庆幸能够听到我说出这样的回答」——她会时刻保持着自己的高傲。
嗯……早川望感觉到有点奇怪。
姑且视线拉回。
二人穿过经常走的中庭，这里有长椅、有树荫、有放榜栏，还能够看见灿烂的阳光和斑斓的花朵。
前提是中午。
现在，在月色下，现在这一幕幕只显得宁静，放榜栏的漆黑不可见，长椅的月光蒙蒙。
斑斓的花朵都蒙上了一层淡淡地幽蓝色的羽衣。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的脚步已经同步。
早川望已经不再搭话，而是有点在意刚刚发生的事情，然后从头思考起来自己的存在。
说起来，「星期六在学校碰面」明明是很奇怪的展开，但为什么能如此自然顺利…
毕竟两个人在晚上的学校里面游荡，为了侦破幽灵教室的真相，如果不是有一个手电筒就是妥妥的恐怖游戏…
不，倒不如说因为带上了手电筒，恐怖游戏的气氛更浓厚了。
也许自己存在的理由不仅仅有「免费劳动力」，猜测的那个「两个人所以会更有安全感」也许也是成立的理由。
换做早川望的话，如果要是他要周六晚上来学校，绝对不会一个人，而是会把咲太有马叫上。
因为一个人的话会很奇怪。
而且一个人也没有安全感…呃，安全感？
想到这里，早川望的脑海中又闪现出刚刚雾枝花溪在音乐教室里的那一幕，那个紧张应该是对黑暗和未知的害怕。
早川望觉得也应该是这样。
再联想起来之前她回避的问题，关于「害怕」的话题也答非所问。
嗯…早川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他看了一下旁边的雾枝花溪，想了想试探问道：
“现在几点？”
雾枝花溪平静开口：
“你可以自己看一下手机。”
“嗯…那九点之前能结束吗？”
“不出任何意外的话，在九点之前大概率就会结束。”
早川望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冒昧问一下，你等下怎么回家？”
“司机在附近会来接我的，怎么？”
“没有怎么…只是关心，女性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可能会遇到恐怖的事情…好在你不是，所以我不用担心这种事情。”
雾枝花溪感觉有点奇怪，她不知道早川望为什么突然这样说…看着越来越近的社团大楼，她把关掉的手电筒重新打开。
因为准备进入探索。
但这时，早川望主动挑起话题：
“你知道社团大楼的怪谈吗？”
雾枝花溪怔了一下，那是微不可查的幅度，随后她拿稳手电筒继续前进——她没有对这个话题表示出任何的感兴趣。
早川望没有察觉。
在他的眼中，雾枝花溪是没有动静的。
早川望想了想，决定用了三十多秒，言简意赅的讲完了「打不开的部室门」这个恐怖怪谈。
然后换回来雾枝花溪的“到了”。
她好像毫不在意、平淡地声音让早川望的猜想破碎。
他的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了起来。
什么嘛…还以为讲这种恐怖的怪谈会吓到她，毕竟之前种种的行为和外在表现，都让早川望以为她对这种环境感觉到害怕的。
难得抓到雾枝花溪的弱点，早川望还想借此好好出口气。
结果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欺负她的机会大概率此生无望。
早川望心中叹气。
总之，二人现在来到了社团大楼前。
但意外的是，这里的门居然是打开的，没有上锁。
兴许是社团大楼没有锁门的习惯？
早川望猜测，然后走到了门边，雾枝花溪也跟上，但她没有主动走进去，而是拿着手电筒对对面大致扫了一下。
是白天见过的社团大楼入口。
入门就是上楼梯的阶梯处，旁边是社团宣传板，走廊的两边都是活动室。
“音乐社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在五楼？”
早川望提问道，走了进去。
“五楼左边的第三间。”雾枝花溪给出准确的回答，紧随其后走入。
接着也是平平无奇的上楼，简单交流了一下二人便决定直接向目的地出发，只是更换了队伍顺序。
早川望再次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雾枝花溪保持大约一米的距离跟在后面。
只是，奇怪的地方出现了。
走着走着，早川望的眉头慢慢皱起来。
雾枝花溪也感觉到了那份异样，脚步逐渐放轻。
早川望回头看了一眼雾枝花溪，他自己已经停下来了脚步。
而雾枝花溪也明白早川望的意思，所以她也停下来了脚步。
现在两个人都站在原地，没有走动。
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脚步声的。
但是早川望听见了，在这安静到极致的氛围中，那个响起的脚步声。
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溚”声，可以分辨出来那应该是学校的室内鞋的声音，因为他们两个走路也会发出这种声音。
那声音从微小、到可以分辨、再到逐渐变大。
二人都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
那个脚步声在向这边靠近。
早川望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电筒的灯关掉，因为在黑暗中亮起光明，无异于是告诉对方自己所在的位置。
对方在往这边靠近，最好的办法是先隐藏自己。
啪。
手电筒的光熄灭，周围陷入黑暗的怀抱。
早川望的身体贴着楼梯边上的墙壁，闭上眼睛注意力集中，试图分辨出脚步声源的方向。
早川望觉得这是巡逻的教师，他的潜意识里从来都没有往灵异方面去想。
他和雾枝花溪的身份是属于未经允许，擅自进入校园的学生，现在还是晚上七点的时间，在社团大楼里面。
如果被抓到污蔑偷东西什么的，那麻烦就大了。
想到这里，早川望不免低声询问：
“被巡逻的教师抓到我们的话…会扣学分吗？”
他一直想当一个三好学生，哪怕做着这种偷摸的坏事都是如此。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雾枝花溪愣了一下，因为关掉了手电筒的光，早川望只能大概知道她的方向，脸有些看不清。
大概过了几秒她才开口说道，然后同样接近了早川望，和他一样背靠着墙壁姑且躲着。
“如果巡逻的教师抓到的话，大概会被记过处分。”
“呃…因为我们晚上进入学校？”
“嗯。”
“……”
早川望不说话了，他只能祈祷这位教师不要接近，如果因为这件事扣掉学分，奖学金吹掉的话，他会后悔莫及的。
幸运的是他们现在还没被抓到，安全safe。
不幸运的是他们还在楼梯上。
二人正处于三楼的楼梯处，这里有窗户。
窗户玻璃透进来月光的，所以哪怕没有手电筒的光，二人也可以分辨互相大致的方向。
但这个位置很微妙，不上不下，离五楼差两楼，退回去一楼也是要走两楼。
可几秒过后，早川望就不再想着前进还是后退的选项，而是不敢动了，因为响起来的脚步声势必会被对方所察觉。
要是两人是在走廊听见脚步声就好了……那样的话还可以躲到周围的部室里面。
这样，无论巡逻的教师经过这里、拿手电照、哪怕是逗留，都无法发现部室里面躲着的人，那里有很多地方可以躲。
但楼梯口，二人只能分辨着脚步声的方向，躲在这里，静静等待时机。
努力的倾听着声音。
一下。
两下。
三下。
令人感到绝望的是，那个脚步声在逐渐变大。
这该怎么办…
早川望心中思考着破局的方法，通过刚刚的倾听，他大概知道，那个教师应该是正在巡逻这一层。
虽然还没有看见手电筒的光，但一定离自己不远，也许就在下个转角。
或许问一下雾枝花溪，这次是否能先终止，然后快速撤回去，因为只要够快教师就抓不住自己…黑夜是最好的伪装。
早川望刚刚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
雾枝花溪的手突然抓住了自己后面的衬衫，她的动作让早川望的思绪一顿，似曾相识，因为之前花火大会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但，更加让早川望感到震惊的是雾枝花溪的话语：
“那个脚步声不见了。”
不见了？
早川望回过神来，因为刚刚的思考他并没有在意脚步声……而现在，他重新聚精会神的倾听，却发现那个脚步声如同雾枝花溪所说的那一般，真的消失不见了起来。
原本稳定的如同心跳声，按理来说不可能消失。
要么，他正站在原地没有动。
要么……他不会再发出脚步声。
可什么样的情况下不会发出脚步声？
早川望突然感觉气氛变得有点不对劲起来，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不知道是否和突然刮起来的夜风有关。
早川望没有注意到，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稍稍用力。
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咽下唾液。
早川望的脑海中想起来了一件事，那是刚刚从中庭的路上过来，自己之前和雾枝花溪讲过的那个怪谈。
它发生的环境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在走廊遇见了巡逻的教师，怕被发现躲到了部室里面，等教师走后，学生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那个门怎么样也打不开，一天、两天、三天……直到永远。」
早川望从怪谈故事里回过神来，摇摇头。
唯物主义…唯物主义。
就在早川望正在心中高举科学的大旗，将灵异念头从脑海中排出去的时候——他的面前突发情况。
一个人突然从墙角探出头来。
那是诡异至极的画面。
悄咪咪的、安静的，一个头从转角的墙壁探出来——好像是想看清楚楼梯口的情况般，而这样的行为被称为偷窥。
但，这样子的偷窥场景，哪怕让见过大场面的早川望都一度愣住。
在这夜晚安静的社团大楼里，楼梯口，只有月光的氛围下，一个头伸露出来……
“我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