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突来
真武山，某处华美的庭院中，两个身穿道袍的老者正在执子对弈。
身穿黑袍者身材清瘦，样貌古拙，执黑子，举棋不定，似在踌躇。
身着白袍者身材修长，鹤发童颜，执白子，气定神闲，智珠在握。
“师弟，快些落子吧，这天都要晚了。”白袍道人抚须轻笑。
“嗯......再让我想想，该下哪里才好？”
黑袍道人抓耳挠腮，十分焦躁。
白袍道人摇摇头：“师弟，不要太过着相了，输赢不过是常事，之前不也是如此吗，为何每次都做这般姿态？”
黑袍道人不听，又是细细看了好久，方才珍而重之的落子：
“师兄，你输了！”
白袍道人洒脱一笑，信手将棋盘摆乱：“输就输了，我输了这么多次，早就看开了！”
“反倒是师弟你，赢了这么多把，怎么还是放不下胜负心？”
黑袍道人严肃道：“师兄，就是因为我一直赢，所以我不能输！”
白袍道人一时无言，索性把棋盘撤了，摆上茶水和点心，开始聊些闲散话题。
聊着聊着，就不免聊到宗门内的弟子们，他们都是门内的长老，自然也收了弟子，有真传，也有内门——其实他们更乐于叫那些内门弟子为记名。
因为他们真的就只是记得他们的名字而已，至于说指导，有，但是不多。
毕竟唯有真传才有可能成就宗师！
“但最近这些年真传的质量越来越差了，有些无能之辈竟也能窃居真传之位，让真正的良才美玉流落内门之地，实在是令人扼腕！”黑袍道人重重叹息。
白袍道人倒是不以为意：“宗门大了就是这样，别说旁的，你那重孙资质如何？就算伱为他洗筋伐髓了不还是那个样子，悟性差的一塌糊涂，一套剑法练一百遍也练不出灵韵来，要是没你帮助，连内门都进不去！现在呢，你说他在哪？”
黑袍道人脸上一红，要是换别人这样揭他老底，他肯定立马就翻脸了，但谁让对面坐着的是他关系最好，交情又一百多年的师兄呢。
——最重要的是，确实打不过他。
“那......那我为宗门做了一辈子事，难道子孙就不能享受享受吗？再说了，我那重孙也并非一无是处！”黑袍道人嘴硬道。
白袍道人摇摇头，懒得搭理他，这位师弟的性子就是这样，看似嫉恶如仇，其实极为护短，平时里能秉公执法，一旦涉及到自己人就两眼一闭，当什么也看不见。
“你要是自己收了我也不说啥，但你推给我就很离谱，白占我一个名额......”
“咳咳，师兄，喝酒，哦不，喝茶！喝茶！”
黑袍道人老脸羞红，赶忙为其倒茶。
白袍道人冷哼一声，道：“你这老不修，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我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收真传？你那道传承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要是真断了传承，小心下去了被师尊骂死！”
真武山的最核心传承并非一道，而是整整九道，由九位长老（包括掌门）执掌，并非是特意为之，实在是人力所限，一人难以学全，为了避免失传，只能一分为九，降低难度。
所谓真传，传的就是这核心传承！
但并非所有真传都能满足要求，黑袍道人收了几个弟子，要么夭折，要么是愚钝的关系户，根本不堪大用，眼看着他大限将至，要是真传不下去乐子就大了。
“这不是，刚在说吗，师兄你是宗门的传功长老，对门内的优秀弟子了如指掌，给我推荐几个英才呗？”
白袍道人好笑地点点他：“师弟啊师弟，你真是！”
临到头了才知道悔改！
他拿起一杯茶，凝神细思一番后道：“你时日不多，杂役和外门弟子还太年幼，暂不考虑，内门弟子多碌碌，年岁太大的已经定型，就不考虑，最好是那些二十岁以下的，富有才华的年轻人，为兄等会给你写一份名录，你自己看着去选吧！”
“多谢师兄！”
黑袍道人神色一正，起身长稽。
白袍道人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内门中还有一人，你也可考虑一下，其名为方诺，虽然年岁稍微大了一点，但也是名噪一时的天才，就是可能心气不太顺，受不太了宗门的规矩堪磨，对宗门似有怨气，你自己注意分辨一下。”
至于分辨什么，白袍道人没有明说，但黑袍道人了然。
若是个可培养的种子，那自然收入麾下，若是已有反骨，那只好——
只好将他逐出山门了。
什么？杀了？那是魔道行径，真武山还是讲一点道理的，人家只是有怨气，又没做什么危害门派的事，贸然动手岂不是落人口实？
况且，就宗门内这种情况，有点怨气才算是正常吧。
黑袍道人心中已有准备，若是还能挽救，自然是尽力挽救，他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对世俗的东西看的也没那么重了，反倒是更关注如何将传承延续下去，不要成了宗门的罪人。
“不过方诺这种情况，还是再往后放一放，我先看看名录上其他的人......”
黑袍道人心中定计，也没了闲聊的心思，缠着白袍道人拿到名录后就匆忙离开了。
白袍道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叹了一口气：
“真武山，何至于此啊！”
......
当方诺去山下实地考察完异兽的发展情况，顺便把观察完的异兽一剑杀了完成任务回山交差之后，他发现那位经常和前身斗法的内门师兄似乎对他有些躲闪？
但等他仔细观察后却又发现，好像也不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反而像是......惧怕？
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并未放在心上的方诺回到自己的院落，还未开门，便察觉到了里面有人在。
“埋伏？不，是不请而来的客人。”
并没有感觉到杀意的方诺坦荡地打开门，看见院中坐着一位黑袍老道人，他的道袍看似黑色低调，实则用料华贵柔顺，还有金丝压边，透露出一种高贵的气息。
老道人看方诺打开门，未有惊色，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方师侄，有没有考虑过做贫道的真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