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落敛去眼底的惊艳之色，缓缓执起了自己的左腕。
她轻蜷五指，盯着那道若隐若现的黑红色印记略微凝神了一瞬。
也不知道而今的她与君云肆相比，谁更胜一筹。
在幽灵冢时，她的鬼系术法已经突破了第七层境界，鬼禁之术。
此功法修炼到炉火纯青之时，方能御世间万鬼，操纵鬼魅离体战斗，而不遭反噬之苦。
上一世，她辛辛苦苦摸索了五百年之久，才堪堪达到此境。
那时候，六界之中，她已经鲜有敌手了。
正想着，眼前光线一暗，手腕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男子暗哑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
“本尊给你补气养血的药，可还一直用着？”
沈棠落倏地抬头，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一双染满了担忧的凤眸。
她心神猛地一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君云肆眼底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沉痛之色。
他这是怎么了？
他这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她却几次三番见他在自己面前失态。
沈棠落终是留心了，君云肆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好像自他朔黍归来，就一直心怀着某种顾虑。
而且，全是与她有关的。
非但不允许她随意动用功法，但凡他在，就连她的三餐膳食，都势必要亲力亲为。
莫非，上一世，除了无涧谷之战外，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一时间，沈棠落脑海里千思万绪。
一番细想之下，之前有些不易察觉的细节忽然变得明晰起来了。
君云肆的细致入微，是在不安吗？
沈棠落思来想去，愈发觉得自己琢磨不透他了。
见沈棠落垂着眼睑不吱声，君云肆皱紧了眉头，“沈棠落，说话。”
“自，自然。”沈棠落支支吾吾了起来，硬着头皮回应。
她素来不善撒谎，面上明显暴露出了心虚，只得躲闪视线，回避他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
“用着的，用着的。”她是真的忘了这茬，却下意识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疏漏。
她非病非伤，身体也无甚大碍，一忙起来，服药这件事就给抛之脑后了。
先前，君云肆知晓她以极寒之体养噬魂血骨后，就时不时给她备下一堆滋补的灵药。
甚至，当初他在伏渊塔出了意外，燕不问也按照他的叮嘱，把炼制好的药交到了她手上。
她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却不知为何，总是一而再的事与愿违，偏不叫他省心。
怎么会这样？
沈棠落心里的愧疚一下子上来了，此时压根不敢抬眼直视他阴云密布的眉眼。
“云肆，那些灵药我用得极好，而今功力亦是突飞猛进，在幽灵冢时，你也亲眼见到了，所以，不必太担心我。”
沈棠落躲闪不决，顾左言他，君云肆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指腹不自觉地摩挲上了她侧脸的灼痕，心头忽然涌上了一股深深的刺痛和自责。
这烈火焚身之痛，是他带给她的，尽管她不在意，但在他这里，永远都无法磨灭。
即便很不舍得凶她，但为了日后不再重蹈覆辙，今日，他也必须狠下心来。
思及此，君云肆突然负气般地松开了沈棠落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好啊！沈棠落，你真是好样的！不过分别几日，都学会违逆良心说谎骗人了？”
他一脸阴沉，胸口似是压抑着无法舒缓的怒气，冷嗤一声，开口的声音也又冷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