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彻骨的寒冷。
李易释放血气，仍旧能感受到寒气逼人，仿若侵入了血肉骨头。
他都如此，那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水心少爷，更是痛苦不堪。
杜义勇瞥了一眼，但见水心的模样，只觉得心里舒畅。
此时的水妖儿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双手交叠，落在腰间。而她的身上，正在不间断地释放寒气。
寒气不仅伤人，也伤己。
李易索性盘坐在了水妖儿身前，释放着体内血气，当做火炉，温暖了浑身冰寒的水妖儿。
不过，这等阴寒之气，哪怕是李易拥有强悍的血气，也有些不敌。他仍旧能感觉到苦痛。
白芷瞧着李易的表情，淡然道：“你与银月妖狼王缔结血契，获得了妖王的肉身力量。但这远远不够。它并非巅峰，你获得的自然也不是巅峰的力量。所以，借着这九阴之体觉醒过程中的寒气打磨肉身，再合适不过。”
李易咬牙，后槽牙感觉都要被冻掉了。
“师父的意思是，先前说的阴之极什么的，是假的？”
“倒也不假。不过那杜义勇做这事，更简单。”
李易明白过来，他只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微微摇头，表情苦涩。
柴房外为其护法的杜义勇瞧着李易表情，更加坚定了李易人情这件事。
他一心二用，一面看着李易水妖儿，一面又看向了千里外的对决。
如今的万剑一与水镜身上皆挂了彩，他们身形如鬼魅一般，互相对攻，你来我往，互有损伤。
但观看这场对决的人们却是不一样的心思。
万剑一不过是炼神境中期，就能撼动生玄境的水镜？
简直是让人感觉到惊吓。
而且，不少人已是知道水镜的生玄境修为是借来的，并非他自身的修为。
许多武道盟的长老弟子，心有戚戚然，总觉得有些不妙。
武院那边观战的独孤狠人等人，同样被万剑一所震慑。不过，独孤狠人更加关注李易的下落。
“这小子，不会出事吧？”独孤狠人轻声念道。
万三千摇摇头，“他福大命大，应该不会。”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看万剑一能不能打败水镜。”
万剑一与水镜的这场战斗从夜晚打到了凌晨。
水镜的气息逐渐弱了下来，修为在逐渐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在此期间，李易仍在柴房里待着，他只觉得自己也快被冻成冰雕了。
水心在柴房外，被杜义勇看着。
原来，李易是打算让水心一直待下去，但没过半个时辰，就将其扔了出去。
水心的实力差劲，久待在此，容易死掉。
李易释放血气，给了水妖儿许多温暖。
在“昏睡”状态下的水妖儿其实是感觉到了李易的存在，她也听到了李易与杜义勇的对话，对李易很是感激。
这些日子挨打受罪，水妖儿的确是伤了根本，不过有杜义勇的灵气温养以及灵丹妙药，她早已没事了。但这九阴之体的觉醒过程，极是痛苦，李易的血气释放，却是大大缓解了这种痛苦。
时间飘逝，次日鸡鸣响起。
柴房外是夏日炎炎，柴房内是数九寒冬。
李易的衣服上，眉毛上皆有寒气覆盖。
这阴寒之气，让他不禁有些感叹。
一晚上的折磨，水妖儿终是睁开了眼睛，她的九阴之体已是完全觉醒。她坐起身，张开手臂，拥抱住了盘腿而坐的李易，“多谢你。”
李易的嘴唇哆哆嗦嗦，是冷的。
“不必，不必客气。”
李易艰难吐字。
下一瞬，水妖儿微微一笑，那彻骨的寒气竟是直接被她吸入体内，而后，柴房也回到了炎炎夏日。
“妖儿，成了？”杜义勇冲进来，有些激动。
九阴之体，灵体中可是排行前三的存在。
如何能不激动？
水妖儿站起身，微笑点了点头。
而后，她开口道：“这次，有劳杜叔了。”
“呵呵。我没做什么。你这朋友，倒是付出许多。”杜义勇轻声道。
将近六个时辰，接连不断的释放血气，李易已是到了极限。
李易恢复了常态，那之前的阴寒消失不见，身体无比畅快，他指了指那在角落里的水心，“这人该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水妖儿止住了笑容。
她有很多话要对水心说。
曾几何时，她是把这少年当成亲弟弟来看待的。
“杜叔。”
水妖儿喊了一声。
杜义勇挥挥手，封住水心嘴巴的灵气瞬息不见。
“姐。姐，放过我。”
“你是我姐，不能杀我。”
水心在忐忑等死中度过了一夜，心里的防线早就崩溃。他双腿跪在了地上，鼻涕横流，当真是怕了。
在水妖儿与李易在柴房里时，杜义勇没忍住，又对水心拳打脚踢了许久……现如今，水心说话还是漏风的。
“在慕雪儿打我时，你在旁边看着，却不制止。”
“我做你的婢女，你心安理得。”
“你当真把我当你姐吗？”
水妖儿摇了摇头，“我看，并不是。”
水心痛哭流涕，心里害怕极了。
“娘死了，大姐姐也死了。”水心呢喃着道，“我只有爹和姐姐你了。”
“他娘是万师兄杀的。慕雪儿是我杀的。不过我杀慕雪儿是因为我和她有宿怨。”李易摊了摊手。
水妖儿感激地点点头。
无论如何，李易是帮她出了口恶气。
“水镜说出了实情，我不是他的亲女儿。只是养女。不仅如此，他还与我断绝了关系。让我当你的婢女。”水妖儿盯着水心，“你我现在，没有姐弟关系。”
水心咽了咽口水，感觉到水妖儿身上的寒气，不由得再度道：“无论如何，我都把你当做我亲姐。你杀了我吧！我不信你下得去手。”
水妖儿停住了脚步。
脸色似是有些犹豫不决。
李易没说话，杜义勇也没开口。
水心见状，心中暗喜，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但转瞬即逝。
“姐，既然你不打算杀我，能不能放我离开？”水心轻声道。
此时，杜义勇看向李易，幽幽道：“到了我还人情的时候了。万剑一，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