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纤纤刚跨上自行车，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她面前。
果然，车窗一打开，露出周文月那张标志性的脸。“纤纤，去哪儿呢？我送你！”
大小姐的便车，不蹭白不蹭，秦纤纤毫不客气地上了车，跟前面开车的张宏报了厂里的地址。
听到这个地址，周文月挑了挑眉，“哟，我记得那边全是各种厂，这才几天没见，秦老板连厂子都办起来了？”
“哎呀，我这都是小打小闹，跟你们家的自行车厂完全没法比。”
周文月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她低头看了眼秦纤纤的肚子，“你都不知道，我听他们说你怀了李建华的孩子的时候，差点把陈良宇送我的翡翠手镯给摔碎了。”
秦纤纤：“……”
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秀恩爱！
“后来再一问，才发现是假的，当时就松了一口气。不过，我挺好奇，你咋会跟李建华结了仇？”
虽然周文月不怎么掺和飞马的生意，但厂里领导层她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个李建华，虽然没什么大的功劳，但在飞马待了十来年，也算得上是元老级人物了。
而且他跟贺青山走得很近，勉强算她爸的心腹。
秦纤纤捡重点讲了讲那笔洗发膏订单的事儿，试探道，“周大小姐，我今天才知道，你们家竟然还生产洗发膏？”
郑松明说过，飞马澡堂子里的洗发膏，贴的是飞马自己的品牌。
说明他们已经办理过相关资质。
这必然要经过周斌的同意。
只是不知道周文月是否知情。
周文月大惊失色，侧过身子看向秦纤纤，“你说啥？洗发膏贴的是飞马的牌子？”
“我记得清清楚楚，李建华拿给我爸的青杨洗发膏，我之前也用过，确实还不错。”
“我当时还给我爸推荐纤羽来着，只是他说必须要选大牌子，才显得出飞马对员工的关怀，我也就没再提了。”
越往下说，周文月面色越凝重。
秦纤纤没有吭声，想必周文月已经猜出了里面的猫腻。
负责这笔订单的人，为了从中收取回扣，搞了贴假牌那一套。
如果这事儿被青杨的人发现了，人家一告一个准儿。
弄到最后，飞马不仅得赔钱，名声也会大受损失。
本来是为了评选才建澡堂采购洗发膏，结果很可能没评上，而且会严重影响企业形象。
“小宏，等会儿直接去厂里找我爸！”
“好的，大小姐！”
周文月表面看着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但整日浸润在周斌的教诲之下，怎么可能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纤纤，幸好我今天来找你了，不然简直后患无穷！”
一排排厂房映入眼帘，马上就要打地方了。
秦纤纤最后提醒了一句，“周文月，我建议你们好好查一查李建华。一个小小的科长，究竟哪来的钱，能让他在外面养那么多女人！”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等这事儿解决完，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挥手告别周文月后，秦纤纤得意地哼了一声。
蔡丹霞的配合，加上周文月的主动出击，不信他李建华还能躲过这一劫！
刚走到厂门口，一阵争吵声打断了秦纤纤愉快的心情。
“黑心老板，当初说好的干十天给二十，结果扭脸就不认了！”
“哥几个那十天觉都没睡，日夜赶工，就给我们五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秦纤纤探头看了一眼，上次她来的时候，化妆品厂两边还都是空房子，这是有新邻居了？
不过，新起的厂子，怎么就拖欠工人工资呢？
眼看着几个灰头土脸的汉子喊了半天，没一个人出来，秦纤纤好奇地凑过去，也想看看那个不要脸的老板长啥样儿。
“弟兄们，那缩头乌龟连头都不敢露，咱们人多势众，直接进去把他的机器搬了，看他还不给咱们发工资！”
随着人群中那个高壮男人的振臂一呼，十来个人乌泱泱冲了进去，嘴里还高声骂着周扒皮，资本家之类的话。
“干什么呢？我报警了啊，一个个的跟土匪一样，还想抢机器，有没有王法了！”
或许是听到了，厂里的门开了个缝儿，钻出个黑瘦黑瘦的男人，一只腿还有些瘸。
“死瘸子，你尽管报警，正好警察来了，让他见识见识拖欠工资的资本家！”
秦纤纤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瘸腿男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那瘸子往地上吐了口痰，满脸的不屑，“呿，谁拖欠工资了？当初说好的就是五块钱，你要说十块钱，你把证据亮出来啊！”
“你！”
那群汉子被瘸子的不要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附近厂子一般招的都是临时工，根本就不签合同。
一般都是干完就结款，他们接了那么多活儿，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认账的。
瘸子见众人无话可说，歪嘴嘚瑟一笑，“一帮臭要饭的，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别在爷门前瞎叫唤！”
看到那个歪嘴笑，秦纤纤一拍大腿，她想起来了！
这人是陶正刚的手下。
当初她让陶正刚帮忙装修农贸市场那家店的时候，见过这个瘸子。
当时还纳闷，一个瘸子也能当泥瓦工。
陶正刚还解释说，这瘸子是个抹墙好手，让她放心。
没想到，泥瓦匠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拖欠工资的黑心资本家。
她顿时对这家厂子起了疑心。
瘸子进去以后，那帮汉子又在原地讨论了一番，似乎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秦纤纤扒拉了几下头发，又往身上蹭了点灰，追上刚才挑事儿的高壮汉子。
“这位大哥，我也是来这附近找工作的。”
“刚才听你们吵架，说十天就给二十，我想打听一下，你们之前干的什么活儿啊，工钱这么高？能不能介绍我也过去干？”
高壮汉子叫李驰，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大妹子，不能光看工钱高不高，还得看干啥。”
“要是一般的活儿，干十天拿五块也能接受，但瘸子的活儿干十天，二十都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