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月色朦胧，叶子随着凉风在枝头摇曳。
安静的书房里，男人坐在沙发上，手肘搭着膝盖，双手交握，幽深的黑眸专注地望着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
等待黎漾回复的每一秒，他都觉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沈晏川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面容识别自动解锁屏幕。
界面显示着他和黎漾的聊天窗口。
最后一句还停留在他的那句等不到明天。
男人墨眉紧蹙，眸光深沉，指腹轻触编辑框，刚准备打字，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笃笃——”
沈晏川抬起头，紧蹙的眉宇缓缓舒展开。
他放下手机起身，迈着长腿阔步走到门口。
黎漾敲完门，忽然萌生出一种想临阵脱逃的念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怂什么。
她的情感经历可以说是一片空白，爱情剧看得也少，真正要面临这种事情的时候，她真的茫然又紧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黎漾垂眼看着脚尖，反复深呼吸调整情绪。
书房里传来脚步声，随后她的眼角余光瞥见紧闭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黎漾的睫毛如脆弱的蝶翼般轻颤几下。
她抬眸望着男人深邃俊美的脸庞，抿了抿唇，“有什么事能让你等不到明天？”
“很重要的事。”沈晏川轻声说完，侧过身让她进门。
“好。”黎漾点点头，迈步走进书房，一如既往坐到大班桌前。
沈晏川在她对面坐下，望着女孩子素净漂亮的脸容，眸光微深。
他薄唇轻启，温和的嗓音徐徐响起：“黎漾，也许我们的协议需要提前结束了。”
黎漾眨了眨眼，随后诧异地看着男人肃穆的神色，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提前结束协议吗？”她不确定地问。
让沈晏川等不到明天再说的事，不是他喜欢她，而是——提前结束协议。
黎漾的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尤其是在听见男人确切的回答之后，她忽然觉得很糟糕，心脏像被一块无形的石头压住，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是，提前结束协议。”沈晏川轻声道，“协议上规定了，我作为甲方，有随时结束协议的权利。”
黎漾很想问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可她问不出口。
从下午到刚才，她都在因为茶水间的那个吻小鹿乱撞，胡思乱想。
没想到他已经想好了要提前结束协议。
黎漾放在身前的双手不由攥紧了外套的门襟。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含着笑意望着对面的男人，“对，甲方有随时喊停的权利。”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书房又陷入了沉默。
黎漾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小丑。
她垂下眼眸，为了显得自己很潇洒，又开口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离婚证？”
沈晏川听见这句话，眉心拢起，漆黑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黎漾。
他薄唇微动，轻声道：“你很希望结束这段关系吗？”
这说的什么话？
黎漾抬眼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容，好看的眉皱了皱，反问对方：“不是你要结束协议关系吗？”
沈晏川：“结束协议关系，不代表我要和你离婚。”
黎漾眼里闪过困惑的神色，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结束协议但不离婚？”
“嗯。”沈晏川看着她，俊脸浮现认真的神色，“我想，我们可以换一种关系相处。”
此时此刻，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在月光的映照下摇落一地树影。
沈晏川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剧烈跳动着。
“换一种关系相处？”黎漾不确定地问，“换成什么关系？”
沈晏川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开口道：“或许可以先从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开始。”
追求者，和被追求者。
黎漾默念这几个字，刚才压在心上的石头似乎也随之消失。
她睫毛轻颤，看着男人认真的眉眼，迟疑地问：“所以，谁是追求者，谁是被追求者？”
沈晏川没有在她脸上看见抗拒的神色，心情也蓦地放松下来。
男人唇边牵起一抹浅弧，眸光变得温柔，低沉磁性的嗓音含着笑意：“我是你的追求者。”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非常正式地对黎漾说：“黎小姐，我从现在开始追求你，你同意吗？”
黎漾：“………”
她看着男人这副仿佛在和客户谈业务的正经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虽然她是恋爱小白，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追求别人要先征求对方的意见。
“如果我说不同意，你就不追了吗？”黎漾整个人的状态松弛了许多，攥着衣服的手也改成托着下巴，歪头看着男人。
这个问题让沈晏川一时间有些沉默。
他抿着薄唇，漆黑的眼眸望着她的脸，试图分辨她此刻的情绪或意愿。
片刻后，沈晏川决定直接一点：“所以，你是不愿意给我追求你的机会吗？”
黎漾：“………”
她就说自己不是沈晏川的对手，一句话就把她给堵死了。
不愿意吗？
她当然没有不愿意。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听到沈晏川说要提前结束协议的时候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做人一定要正视自己的想法。
黎漾以前偶尔也刷过影视解说，有多少狗血电视剧就是因为男女主太别扭，不愿意把话讲清楚，所以才导致那么多误会产生。
“不是。”黎漾轻声道，“我没有不愿意给你机会，我只是想知道，我该不该给你这个机会。”
她话音顿了顿，才接着道：“谁也说不好你是真心的，还是一时兴起。”
“不是一时兴起。”沈晏川神色认真，语气严肃，“我想了很久，直到今晚才有勇气告诉你，过了今天，我可能又没有勇气。”
黎漾惊愕地看着男人。
原来他也需要攒够勇气才开口的吗？
“你……”
黎漾本来想说他不是有恋爱经历的吗？
怎么表现得像个青涩的大男孩？
但现在说这种话未免有些扫兴。
沈晏川见她没有把话说完，疑惑地问：“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