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掌的温度是微凉的，一如他冰冻的湖面般的眼眸。
宋今幼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在捕食者面前发出痛苦中的叫声后迅速收声，她曲起小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床单随着她的动作卷起皱褶。
宋迟将她两只手扣在了一起。
她羽睫轻颤，全然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只能保持警觉地看着他。
“我要穿衣服，哥哥你放开我，我要穿衣服。”
“哥哥？”
“你有把我当哥哥吗？”
宋迟拽着她的手腕往她后上方扯去，压在墙壁上，宋今幼的下巴不得不离开膝盖。
她完整地袒露在他面前。
浑圆的，香软的，娇皮嫩肉的莹白身体。
宋迟轻轻扫一眼便移开视线，眼里没有掺杂半点欲念。
宋今幼再次撞上他如墨的黑眸，她不敢再发出声音，也不再试图将自己遮挡，而是安静地盯着他。
她试图在他眼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他对她存在同样的感情，可里面只有荒凉一片。
她突然发出戏笑声，“你怕了？怕明乔姐姐不要你了？”
话音一落，他制住她手腕的指尖节骤然发力，她吃痛地皱了皱眉，却还在笑着，“哥哥，天亮了呢，你说他们醒了之后会不会感到惊喜？”
宋迟用他另一只手重重捏着她的下巴，眸中怒火足以将她灼伤。
她肩膀单薄，手腕纤细，是那一副我见犹怜、谁都能欺负的孱弱模样。
他甚至觉得，他只要更用力一点，她的手腕就能被他捏断。
不知过了多久，宋今幼隐约见到宋迟眼角泛了红，而他的嗓音也低哑得不像样。
“今幼，你让哥哥很失望。”
他放开手，甚至连看都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宋今幼去拿她的衣服，听到他话后动作稍稍顿了顿，继续穿衣服。
“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宋迟道。
宋今幼抿唇想了想，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说：“哥哥，你别这样，今幼害怕。”
宋迟冷笑，眼中淬满了冰渣。
他将宋今幼按倒在床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禁锢在他身下。
他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面孔在她眼中放大，呼吸声纠缠不清，时光也在这一刻停歇不前。
“我这样很难受，你能先放开我吗？”宋今幼感到窒息。
宋迟声线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冷雨般砸在她身上。
“种一颗种子，悉心浇灌。”
“看她生根发芽，看她盎然成长，我努力呵护她。”
“她长出了娇嫩的枝桠，明媚可爱，曼曼日茂。”
“我愿她自由，愿她烂漫，愿她在阳光下盛放。”
他低低地笑，一股寒流从她头顶贯穿脊背。
“可是今幼，你看你亲手毁掉这一切，又能报复得了谁？”
宋迟站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定格几秒后，往窗边走去。
宋今幼看着他的背影失了神。
有的种子，生来属于黑暗，注定无法开花。
她不一定要破土而出，她可以没有阳光，可以向下生长，可以抢夺别人的营养，也可以成为一滩烂泥。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是她自己。
宋今幼光着脚丫下床追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他。
她将脸贴在他后背上，道：“哥哥生气了吗，我只是觉得好玩，跟哥哥玩个游戏而已。”
宋迟将她扣在他腹部的手指一颗一颗掰开。
“今幼，我并不是无所不能。”
他将窗帘拉开，窗外微弱的日光透进来。
“想好了吗，等他们醒了后要怎么办？”
宋今幼走到窗前，和宋迟一起看远处白茫茫的天空。
窗户打开后，冷空气灌了进来。
“我骗你的。”
“照片我只发给了明乔姐姐一个人。”
宋今幼怕他不信，又道：“你可以看我手机，我真的只发给了明乔姐姐一个人。”
宋迟在她声音落下的那一刻转身面对她，脸上放松了许多。
“以后不要和哥哥开这种玩笑了。”
他说完就去洗漱，宋今幼站在窗边能听到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宋迟出来后已经换上了一件高领毛衣，刚洗过脸，头发上还沾着水渍，见宋今幼还站在窗边，对她说：“出去吧。”
宋今幼没动，宋迟也没管她，自己出了房间。
明乔和孙媛坐在沙发上敷面膜，她见到宋迟下楼后，将面膜摘了下来，眼神朝他瞥了过去，“昨晚睡得还好吧？”
宋迟面不改色，“还好。”
“今幼怎么没下来？”
“大概还在睡吧，不用管她。”
早餐过后，宋迟和明乔一起上楼。
几盏暗灯打开后，书房才明亮些许。
宋迟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他反手撑在窗棱上，背靠着窗户站着。
明乔坐在书桌前，手掌托着下巴看向宋迟。
“你可别说是把今幼当成我了，这锅我不背。”
宋迟目光睨过去，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也没说话。
明乔接着道：“你现在想怎么办？她已经不受控制了，难道真的要将她送走吗？”
宋迟盯着地毯，“我想想。”
宋今幼心里一紧张，她藏在书架后险些发出声音来。
将她送走，原来他想将她送走。
他要将她送到哪里去。
他已经容不下她了吗。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书房格外安静，宋今幼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好久才听见明乔的声音传过来。
“宋迟，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宋迟正要说话，忽然瞥到书架后一道影子，眉心一拧，对明乔说：“不用送她走，既然她不受控制，找个机会解决掉她就是。”
声音不大不小，宋今幼刚刚好能听清楚，她心口骤然一缩，小脸吓得惨白。
解决掉她……
她脚底生凉，竖着耳朵听他们接下来的话。
明乔像是很惊讶，“哈”了一声，道：“你认真的？”
“呵，”宋迟轻笑，“不听话的东西还留着她做什么。”
明乔动动嘴唇，刚想开口，宋迟却道：“我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你先出去吧。”
说着，他去帮她将房门打开，请她出去。
宋今幼听他说还要开视频会议，估计时间不短，便趁他走动的时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休息，背靠着书架。
宋迟关上门走到书桌前，面对着书架的方向，“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