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句情趣脏话，也不是一句带着任何情绪的话，只是一句他会做的话。
初魔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点急躁，还有些心慌，这感觉对他来说不陌生，只是诱因让他不舒服。
他就是这样，不会主动去寻找谁，但是也讨厌被人选择。
数以万年间，他怎么可能没经历过悲欢离合，没经历过世事无常，相反这些东西他都看烂了，看倦了，看到反胃。
冥夜很可能不会选择他。
他偶尔会想，但也并没有特意为小蛟龙做过什么，初魔不会觉得自己行为有问题，因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因为他是古神。
小蛟龙也逃脱不了天地循环，他不选自己也没问题，但是。
他不爽。
他就是觉得一旦让他选择，这家伙头也不回就会走了。
就比如现在，很罕见的小蛟龙没有像平时一样，对他满口脏话立刻反驳，反而微微叹息。
他也说不上来，这气怎么就憋不住，站起身，他走到小龙的面前，挑起他的下巴，追着他的眼神：“这些愚蠢的人，给你这么一点点甜头，你就动摇了，你就又想做个普渡天下的神了？”
冥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眼神侧过去一些，试图回避这个问题。
上古魔神和世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
他也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才慢慢的确信上古，他也是与神明同阶级的存在。
他冷酷，无情，残忍但同时又理智，清醒。
他也试图屏退一切外部的声音维持目前的状况，只要和上古魔神一直在魔域生活，他有信心，不会在重蹈万年之前生灵涂炭的景象。
但这种话，他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上古不错过他每一个表情，人族现在都在跟他争冥夜，而冥夜似乎不那么坚定。
他冷哼一声，狠狠松开了手，转身就走了。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冥夜一个人坐在那里，魔域是看不到日月的，但为了让他待的舒服，上古专门吩咐下属，每晚会为宫殿点上夜明珠。
散发着盈盈光芒的珠子照亮了大殿，到处都是像月光一样静谧的光，冥夜抱着肩膀抬头看，冰冷的宫殿和温暖的光芒，真是矛盾的很，又美丽的很。
“只要为战神供奉上心头血便可以召唤他，只是，这个禁术我们可以做到，但它有非常残忍的附加条件，被召唤而来的神因为与人族血液相交融，会出现意识混淆，这会导致神明生病。”
年轻女人浑身伤痕，奄奄一息，颤抖着，求生的意志让她双眼血红，老君王坐在暗处，旁边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手里烧的滚烫的烙铁才从她的背上拿起来，屋子里还有一股烤肉的味道。
“这么说来，即便战神被召唤出来也是个废物，那我要他做什么，那他还有什么用，又浪费我们这么多心血和财富。”
女人迷迷糊糊的摇头，意识有些涣散，她费力的说道：“他生病不会让他的神力受影响，反而因为掺了人族的血，他的七情六欲会被加倍激发，如果遇到了触动他心弦的事，神明怜悯比普通人能力更强大，被取了心头血的人执念会掺杂的血液里，神明也会被这执念所束缚，他会拼尽全力完成这份执念的。”
“听起来太悬了，这种事有成功的例子，还是有成功的人？”老君王年迈，可他一生都是皇帝，他的心早就不是温热的，他只关心最后能不能达成目标，这女人侍奉巫师，所有的神迹都是她传达的，老君王原本并不准备留她性命，为了保命，女人才把这绝密的事情说了出来。
话一旦说了，就没有留余地的可能，女人苦笑一声：“我们部落与古神有些牵连，一直住在冰天雪地的艰苦之处，就是为了避免神迹显露太多，影响天下格局。
如今，我已经是个叛徒，背叛了部落，也背叛了先祖，这个秘密，我没有必要再哄骗你。”
这话说的不够，老君王点点头闭上眼，旁边几个老家伙又进行了新一轮的严刑拷打。
这些人才是他的心腹，哪怕他们都已经年迈，但直到闭眼之前，这个国家也好，甚至于要雄霸天下的愿望也好，绝不会停止。
女人是死不了的，因为他们同时喂了，好多种药维持着她的命，审讯从天黑进行到半夜，从房间出来时，老君王的脸上略显疲惫。
不过他是笑着的。
神童死在第3天日出前。
他脑袋上的印记，彻底消失不见，他短短一生定格在被凿出心脏，挤出心头血的那一刻。
举行仪式的便是那个女人，她步履蹒跚，浑身污血浓水以及开裂的伤口都散发着诡异的令人作呕气味，她用被拔光指甲的手，颤抖的捧着血淋淋的心脏，走到雕像面前，用血点进雕像的眉间，心口，以及双手中指正中。
与此同时，魔域大殿之中传出凄厉的惨叫，气浪狂涌间，金色光芒撕裂了终年不化的浓雾！
冥夜被金光包裹，他痛苦的伸手捂住心口和额头，剧烈喘息着跪在地上，疼痛让他眼神放空，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脑子里挤着，同时又有什么人在大声叫他的名字，乱糟糟的，他听不清。
他觉得自己的脑海快被挤压爆炸了，蜂拥而出的无数碎片割他的思维，他跪在地上徒劳的伸手向门口，倔强的伸手似乎等着谁来一把握住，可他没能等到，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他的身影在地上变淡，直至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