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并不圆润的蜗牛壳跌跌撞撞地跑远，甘棠气得捡起地上的石头砸了过去。
顾月横刚想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她决定不告诉自己的笨蛋那丢出去的石头也是个活物的事实。
顾萃拍拍甘棠的肩头:“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你看我被你摔下来了都没说什么。”
生气的甘棠娇蛮地抱臂转身。
顾月横重新将她抱起来，一边拍她的背一边问她:“棠棠，你先确定一下这是哪，我们别迷路了。”
收到安抚的甘棠乖乖散开精神力，片刻后，她苦笑着抬头。
“你猜我们到哪了？”
顾萃脸色一变:“总不会现在就到襄江了吧？我还没准备好！”
甘棠摇摇头。
顾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甘棠说:“这里是云京基地。”
草。
兜兜转转几十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顾月横一听这个地名，尾巴尖就开始抖。
她想杀人。
甘棠把她的脸抱住:“冷静！”
“好，我冷静。”顾月横将甘棠放下，然后把兜里的手帕塞进嘴里。
由于顾月横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甘棠专门备了几张手帕防止她病发时咬伤自己。
毕竟这小狼崽子发起疯来连自己身上的肉都能扯下来。
“月横，既然我们都到这里了。”甘棠心疼地揉她的脑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看着顾月横泛红的眼角，甘棠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狠下心来。
她将额头贴在顾月横的额头上，强行搅散自己的精神世界，然后将一部分混合了绯月气息的纯净精神力引渡进顾月横的精神世界。
而纯净精神力，就是构成精神体的灵魂之力。
所以这样的引渡不仅意味着甘棠把自己的部分精神体交托给了顾月横，更意味着在引渡的这段时间里，顾月横将获得空间的部分权柄。
这是她这段时间里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即使这个办法对她的伤害约等于直接撕裂她的精神体，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甘棠吐出一口血来，扶着同样强忍着痛意的顾月横:“月横，你去吧。我看着你。”
说完这句话后甘棠就再也没有了力气，只默默运转着绯月之地给自己疗伤。
顾萃左一个右一个扶到一旁躺下，心累地开始治疗。
闪闪的金光飞快地将两人生命体上的疾病给吞了干净，但这进化版的治疗能量却同样无法治疗精神体的损伤。
顾月横摇着蛇尾让自己站起来，右手往空气里一抓，她的那把一米多长的大狙便出现在她手中。
有甘棠的经验在，顾月横尝试了一下就能够上手了。
只是她的脑袋还是像被自己暴锤了三天三夜一样疼。她知道甘棠也同样在痛，所以她不能让她们都白痛了。
顾月横俯身亲了一下甘棠的嘴唇，先切出空间将两人装进去保护起来。
然后她调整了自己所在的空间经纬，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着研究所的方向长驱直入。
空间的存在让她不用在意物理上障碍，生命探测配合手枪更是将挡在身前的人直接点射。
所到之处，尸山血海。
所有特征开启，顾月横的红瞳很快就开始流血。她甩甩头，将攀过来的头发和脸上的血甩开。
飞舞的长发在信息素的浸泡下凝成五股，正当它们打算再找母体汲取一些力量时，被顾月横拽成一把强行打散。
这是棠棠的力量，你们哪来的胆子跟我抢。
头发们委屈巴巴地耷拉下去，顾月横也来到了，这个曾经杀死她的地方。
云京基地研究所。
头痛得要命，顾月横却笑了出来。
她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参与了这场迫害，她也不需要知道，所有人都得死！
顾月横将枪收了回去，一边旁若无人地给指甲抹毒，一边微笑看着这栋马上就要被摧毁的建筑。
多么洁白，多么整齐，多么的生机勃勃啊。
追上来的警卫连枪都没来得及开，就被开了瓢扔在一边。
顾月横用食指的指甲挑起面前的女研究员的下巴，带着她最甜蜜最美丽的笑容，柔声问她:“你好，请问，宋勤，宋所长在哪？”
研究员抖到失禁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本就耐性不好的顾月横干脆给了她个痛快。
“月横，我在这。杀了我吧，放了他们。”
宋勤老先生一改以前走哪都一身实验室的白褂子的样子，反而穿了一身极为考究的西装。白发梳的整整齐齐，还换了一幅金边眼镜。
顾月横的眼睛其实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但她认得眼前这个人的气息。
她惊喜地笑了，一个俯冲过去，右手抓住他的喉管再用力往外一扯。
血液喷溅出来，却没有弄脏一点皮肤。
在宋所长咽气之前最后几秒，顾月横冷笑着告诉他:
“不可能。”
她扯下已经裂成两半的脑袋，伸手进去将大脑搅了稀碎。然后她掏出他的心脏，往空间里一丢。最后拿起他的衣服将手擦干净，转身看向身后已经集结好的军队。
融合进化者都开启了特征，手里有空的都拿起了上过膛的枪。
“如果棠棠在的话，说不定还要头痛一会。”顾月横顺手将头发捋向一边，嘟着嘴喃喃。
南羽看着这个曾经最优秀的学员，冷酷地说:“上。”
“空间真的是非常美妙的一种能力。”顾月横边说边走着，“可棠棠从来没有真正用好过这个能力。”
说完，她看向手里捏着的南羽，眨了眨不停流着血的眼睛。
“你说，对不对？”
咔。
断了颈椎的南羽被丢向一边。
她没管一拥而上的生命进化者，南羽教过她，她会留他一命。
至于有没有这个命，就不归她管了。
顾月横甩甩手，重新看向被子弹打得面目全非的研究所大厅。
“唉，若不是权柄太少，这场战斗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进化者们的拳头打在了空气上，只能万分恐惧地看着空间里犹自不满足的顾月横。
她的头实在太痛了，她不能再让棠棠痛下去了。
于是，顾月横找出了一些炸药。
“你们最该后悔的，就是把我教出师了，真是太可惜了。”
炸药们漂浮在空间里，进化者们想方设法都碰不到。而不少人已经萌生退意，不自觉地朝出口挪。
“你们跑什么？大家同学一场，我也有礼物的噢。”
这已经不是退意的问题了，反应过来的进化者拔腿就跑，也不管所谓军规军纪，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顾月横的疯狂在融合部门赫赫有名，没有人敢去招惹她，因为敢去的都死了。
顾月横诧异地看着这群逃兵，伸出爪子欣赏了一下:“我还是太心软了，这根本就没杀几个人嘛。”
砰！砰！砰砰砰！
炸弹炸塌主梁后，这栋匆忙完工的代表云国最高科技水平的研究所轰隆隆地倒了下来。
顾月横鸡贼得很，借用空间将炸弹不是装在了承重梁就是扔进了设在地下的重要实验室。
她觉得自己非常善良。
因为她只炸了一部分研究所，其他的根本就没动嘛。这样一想，她觉得就这点报复还不够发泄她的怒火。
“棠棠，对不起了。”
顾月横心里默默地道了声歉，然后散开信息素笼罩住附近所有的融合进化者。
信息素裹夹着绯月气息，强行将接触到信息素的融合进化者的融合特征全部催生。
“啊——！”
顾月横摇摇晃晃，听见这么遥远的一声惨叫:“哟，还挺快嘛。”
她最后向这个基地不成样子地浅鞠一躬:“送你们的礼物，记得签收。”
甘棠的精神体将一切收入眼中。她感应到顾月横再也支撑不住了，便迅速用空间将顾月横拖拽回来。
超长距离使用能力并不轻松，甘棠又呕出了一大口血。但她顾不上收拾，连忙将顾月横精神世界里的纯净精神力引渡回来。
引渡时间太长会对她们的精神体产生不好的后果。
“顾，萃……”她用力憋出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顾萃一巴掌摁倒在垫子上。
“病号少说话。”
云京基地里响起巨大的警报声，这样的声音会吸引变异兽，基地几乎没用过。
可现在已经不是外面会不会打进来的问题了，里面炸了啊！
最先尖叫的那个男性融合进化者的特征是白蚁，变异后飞速地往地下掏洞。它还残留着一些意识，知道要逃。
可这一挖，地底下安置的管道与地下室就会破坏，这比单纯的袭击后果更加严重。
还来不及抽调人手去把那只白蚁挖出来，紧接着又出现了新的变异的融合进化者。
被大量治疗能量强行拉救回来的南羽带着护颈托飞上了天空，通讯频道里传来他冷静的报点。
“一共四个对象。狐猴变异者在正北方向一百米。两个螳螂变异者在西北方向三百米。鲶鱼变异者，融合部门方向。”
现在融合部门暴乱，他的指挥权约等于没有，所以他报完点就去往了那两个螳螂变异者的战场。
进化者的身体成为了变异生物的附身，与那只蜻蜓变异者一样，它们都保留着进化者的头部。
而这两个螳螂的变异方向并不一样，保留特征最多的，是那只巨大化的魔花螳螂。
魔花螳螂身上的花纹衍生成了真实的花朵，花朵则将它脆弱的腹部牢牢保护起来，双手化成的镰刀则无情地破坏着周边的一切。
如果说魔花螳螂进化者还保留有大概的人样，这另一只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品种。
它倒是正常的体型，但镰刀变得奇长无比，下腹增生出十几根纤长的腿部用来快速移动。至于进化者的头部，生在了螳螂的腰上，眼睛被触须顶出来，冷漠地看着镰刀下翻飞的血肉残骸。
南羽刚想扯掉护颈托，脑子里就猛的闪过自己被顾月横折断颈椎的瞬间。
那瞬间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心里还暗暗庆幸凌凌已经找到了儿子。这样即使他们永不再见，她也能有个依靠。
但是他活下来了。
他不想离开他们。
思绪百转千回，时间却只过了一刹。南羽往后退了退，接连的意外让他方寸大乱，这不是他。
他是基地首例强进化者，更是特殊的融合进化者。增生的翅膀留给了他鸟类进化者化形之后普遍没有的双臂，全身的孔状骨骼更是赋予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飞行能力。
南羽冷静下来，捡起地上的枪，飞上天空，在距离足够安全的情况下朝着变异者射击。
顾萃坐在两个躺着的熊孩子旁边优哉游哉地看着万物简史。
只是基地里各种嘈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非常影响阅读体验。
“顾月横都回来了，怎么还打得这么激烈？”顾萃看向地上躺得安详的顾月横，默默给她点了赞。
对于敌人，有这种狼灭替她复仇，很爽。
“卧槽，是美杜莎！跑错方向了！撤退！”一个男人远远看见一坐两躺的三人赶忙刹住了脚，“tm的我们跑到杀神跟前了！”
他身后的人将他一把拽住:“你没看见她们昏迷了吗？坐着的那个我在医院见过，就是一个生命进化者。”
其余人面上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就像出门捡到一百块，打开到一半以为是防诈骗宣传，结果没想到打开完，嘿，里面还真塞了钱。
于是他们挂上了猥琐的笑，慢慢朝顾萃的方向逼近。
顾萃从书中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放下手中的书，老神在在地把抱枕后的枪拿了出来。
他们的脚步顿了一下，左看右看之后，觉得身边十几号人，总不至于害怕一个只拿着手枪的奶妈。
见他们还不停止，顾萃把枪上膛，举起枪随机选择一名幸运的小倒霉蛋然后瞄准。
打空了。
顾萃也没急，移动靶而已，再换一个目标。
打中了。
受了伤的人也是个生命进化者，他将子弹挖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旁边。
“嘎，嘎嘎。”
一群人不自觉地抬头，看见一只游隼仿佛一束光一样“嗖”一下飞到了顾萃面前。
顾萃有些意外:“咦？你怎么回来了？”
“嘎，他们，嘎，到了。”
顾萃点点头:“还挺快的。”
哑铃想进空间接受顾萃承诺的亲亲，结果努力地顶了顶，悲伤地发现自己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