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

潇湘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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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海市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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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一身墨绿锦袍,轻摇折扇,少了几分帝王的压迫雍容,倒多了点清爽的风流潇洒。他右手半握着拳,放在嘴边轻笑一声,走上前来,说道:“西北战事不紧,燕回龟缩不出,朕先走一步,大军随后会陆续撤离。”

青夏眉梢一挑,说道:“战事这样草草了结,恐怕于军心不利,你不回盛都坐镇,却跑来海市,不怕出事吗?”

乐松等人顿时打开书房的门,楚离面色微微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道:“无妨,大军回撤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朕可以随军一同返回盛都。”

“这么说,你此次来是秘密私往,外人并不知晓了?”

楚离点头道:“正是。”

“你们都听到了,”青夏转过头去,对着乐松宋杨等人沉声说道:“马上调黑衣卫严密看守都督府,再也不能像今日这般让人随意进出。就说昨夜府中有贼人偷窃,调五城兵马司的外三营军队守在外面,里面的侍婢下人通通放出去,只留我们自己的人,经常出府的下人也要严密盘查,厨房那里派人盯着,不要出了岔子。对了,马上去西城门,销毁进城记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留下。”

楚离笑道:“青夏,不至于这样吧,我一路行踪隐秘,营中还有徐权统筹,不会有事。”

青夏摇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楚军在外,海市齐楚兵将三一比例,你在外还可以钳制他们,一旦你来此的消息被传出去,我们怎能保证有人会不起异心?你忘了,齐安还没有抓住,他这个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楚离点头轻笑,说道:“随你吧,乐松,你准备一下,朕乏了,要先睡上一觉。”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青夏见乐松急忙的跑了去,连忙跟在后面叫道:“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说着,就追上方去和他并肩,边走边说道:“房间就安排在东侧间,这里离书房近,很少有人走动,安排瑾瑜伺候,其他人不得接近,叫厨房做一桌清淡的小菜,不要张扬,收起你那满脸的喜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成亲,这么压不住事……”

楚离站在八月刺眼的阳光底下,一身锦绣长袍,越发显得俊朗出尘,看着青夏絮絮叨叨和乐松走远了的背影,他突然觉得多日以来的奔波顿时不翼而飞,似乎直到此刻,西北的刺骨寒风才从他的体内逸散,真真的感觉到了东南沿海的温暖春光。

“还是东南的风水好啊!”楚离突然没头没脑的对着一旁的宋杨说道。

宋杨是青夏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为人稳重,心思细密,可是此刻听到楚离的话仍旧一愣,连忙沉声说道:“是,八月桂枝、十里荷塘,最是风景秀丽怡人。”

楚离看了他一眼,突然哈哈一笑,转身就走入了书房之中。

正午时分,淡马锡的使者突然有急事,派人火急火燎的来找青夏,青夏还没来得及和楚离打声招呼,就急忙出门。到了外宾馆,原来不过是一些文件上的通商小事。这位淡马锡的华人使者很是狡猾,精通中国为人处事之道,他们商贸立国,深知华夏开海禁对他们的巨大影响,是以对青夏十分礼遇,总是想方设法的和青夏亲近。一顿饭吃下来,竟然天色已晚,青夏顾念着楚离还在府中,诸多大小事情需要安排,婉拒了淡马锡使者同逛青楼的邀请,快马加鞭的赶回府中。

一路直奔东侧间,经过书房突见里面灯火通明,青夏一愣,伸手推开房门,就见楚离一身白色轻衫,独自埋首在她往日的书案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对她淡淡一笑,说道:“你回来了。”

一瞬间,青夏甚至有了一丝的错觉,她微微的愣住,过了好一阵子,才皱着眉说道:“外面为什么没有侍卫守着?你身为南楚帝君,身处虎狼之穴,怎么能这么大意?”

楚离不以为然的说道:“夏都督出门陪人喝花酒,府中除了下人就是侍婢,一个书房却搞那么多人守着,不是明显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吗?”

青夏话音一滞,想了想不服气的说道:“那也该设几个暗哨,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我去找乐松那小子算账。”

说罢转身就要出门,就听楚离说道:“算了,明天再说吧。刚才东方礼的孙女又来了,守着大门要等你回来,乐松好说歹说才把她送回去,现在还没回来。”

提到这个东方玉儿,青夏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之前喝了不少酒,酒气上涌加上心绪烦乱,一张脸孔顿时红了起来。她拉过一只椅子坐在上面,秀眉紧锁,握紧了拳头,很认真的说道:“我要想个办法把东方礼的家眷支出海市,他这个孙女,实在叫人吃不消。我宁愿上战场,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成天对我抛媚眼的女人。”

楚离正在喝茶,闻言险些将一口茶喷出来,眼神在青夏一身官袍身上打了个转,见她烦恼的揪了揪领子顺气,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文件,靠在椅背上,不无调侃的说道:“你穿上这身衣服,也的确是俊秀潇洒,难怪海市万千少女要对你倾心。用不用朕发发慈悲,为你指一门好亲事?”

青夏斜着眼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狠狠的推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起来,别占着我的地方,我还有正事要做,没工夫跟你扯皮。”

楚离巍然不动,说道:“算了,我睡了一下午,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你先去睡吧。”

青夏略略一扬眉,说道:“你会?”

楚离一怒,眉头紧紧皱起,看着青夏俊秀的脸孔,说道:“你瞧不起我?”

青夏摇了摇头,笑道:“不敢,能者多劳,那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了。”说罢,就退出了房门。

不一会,就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青夏的声音轻轻的吩咐道:“都打起精神,眼睛睁大点。”

楚离嘴角牵起淡淡一笑,低头处理案上的文件,面庞竟是少见的柔和。

**

青夏向来浅眠,半夜的时候屋外一声猫叫登时将她惊醒,睁开眼睛,只听屋外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丝飘荡,打在屋外种植的几株芭蕉上,有清新的香气回荡在空气之中。

东南的天气总是这样,夜里多雨,也会有些凉意,开着窗子睡觉很容易生病。瑾瑜前阵子就大病了一场,直到现在也没好利索,这都督府内院人少,伺候的人也不便深夜走动,竟就这样敞着窗户无人问津。

青夏披上一件月白轻衫,穿上室内的绣鞋,走到窗子前,深深的吸了口气,所有的困意不翼而飞。突然想起楚离的东侧间更是僻静,连上夜的下人都不敢经过,就关上窗子,打开房门走出去。

撑开一把青面油伞,上面的仕女工笔画画的十分精致,青夏一身白衫,虽是男子的样式,可是此刻长发披散,脖颈修长,瘦肩秀足,活脱就是一名清秀女子,穿着男子长袍,倒是别样增添了几分韵味。语录来到东侧间,路上不见半个人影,守夜的侍卫都已经退出了院子,房门外孤零零的没有一个人,青夏早就知道他必会如此,也不生气。缓缓的推开房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楚离睡觉的时候,旁边必须有灯火,否则就睡不着。这是年幼时养下的习惯,虽然如今已经不惧黑夜,但是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西北角的一处宫灯燃着,光亮十分昏暗,但是也能看到室内的大致摆设,再加上窗外的冷月清辉,竟显得屋子里十分明亮。楚离侧卧在床榻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锦缎被褥,墨发散在身后,穿着白色的袍子,露出被外的领口处隐隐可见绣着金边的隐游盘龙。他几日奔波,虽说晌午曾歇了一阵,但是此刻一觉睡下,竟是这般的死,连她进来也没有听见。

丝履踏在地上,半点声音都没有,青夏衣袍未动,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去,只见窗子果然敞着,床前的一只书案上放着几本书,已经被外面的雨丝淋湿。青夏伸出一双雪白的手,将窗子悄然关上,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恰巧照在书案上,青夏眼睛微微一扫,只见一本被淋湿的书卷里,有几张夹在里面的白纸稍稍露了出来。她眉头轻轻一皱,抽出白纸,只略略扫了一眼,发现竟是自己半个月前寄给他的书信。

纸张明显不那么白了,细细的闻,甚至还有细密的汗水味道萦绕在鼻息之间,一看就是被人用手摩挲了很多遍。青夏心中温软触动,那捧着书卷的手顿时就有些微微的颤抖,窗外牛毛细雨,淅淅沥沥敲打在窗棱之上,声音清脆好听,床榻上呼吸缓缓,竟都同时挑拨着她心中紧绷的那根琴弦,让她不敢再去想那个沾染了杜若花香川贝温软的萧萧身影,不敢再去想那个面容清俊嘴角温和举手投足间都有着细碎月光微亮轻柔的翩翩青衫。原来,所谓的坚持也不过如此,青夏突然低低的吐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卷,转身离开了男子的床前。

从暖阁里拿出一块百合香,放在赤金雕花大鼎的暗笼里,不到片刻,那带着温暖潮湿的幽幽香气,就不绝如缕的飘散而出,静静的散在房间之内。一身白色长衫的女子身影单薄的站在香气缭绕的中厅之中,一颗心仿佛被柔软的春风软软一击,心内柔肠百结,眼眶顿时发涩,轻轻的咬住下唇,手按在大鼎上,竟无一丝半点的力气。

屋子里渐渐暖了起来,百合香由沉水香、丁子香、桂枝香等二十多种香料做成,以金箔细磨,以醇酒浸泡,以百蜜、椴蜜混合,最后于清晨荷花池畔风干,加以百合花粉,细细研磨而成。是安眠的好香,青夏缓缓的嗅着,竟也生出了无力的困倦。她缓缓的步出中厅,拉开房门,一袭白袍缓缓的融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雨丝突然渐渐的停了,原本睡在床榻上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站在温热飘香的大鼎旁,然后顺着那微微沾染水汽的地毯走到门旁,拉开,咕噜一声,一物倒在地上,楚离低头捡起,只见却是一只淡青色的仕女油伞,伞面冰凉,还在向下微微的滴着雨水。

雨夜清冷,月光凄迷,这样的夜晚,正是东南八月适合安眠的最好时节。

**

太常池是海市的一大奇观,海市临海,众人天天见到大海,已经没什么稀奇。但是太常池却是一处淡水湖泊,泉眼开在沧浪山上,昔日东齐皇室的太庙就建在泉口处,是以冠名为天府之水,寻常百姓不得靠近。

如今东齐皇室灰飞烟灭,这个皇家禁地一般看守的太常池自然就成了平民游戏的好去处。只见满湖之上,满满都是盛开的荷花,十里荷塘,弥散着一种盛开到极致近乎颓败的靡靡香甜。毕竟已经接近九月,想必已经是最后一池莲藕,青夏一身碧绿长衫,手指莹白剔透,穿过碧绿的湖水,掬起一只白藕。微微抬起头来,只见楚离一身湖色长袍,站在船头之上,衣衫飘飘,卓尔不群,十里风荷摇曳于烟水之间,丝丝柳绦招摇于和风之上,竟都不比他的款款衣袖、脉脉青衫。

“少爷,前面荷叶太盛,咱们的大船进不去了。”乐松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扮作家人的模样,竟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潇洒。

楚离闻言点了点头,回头淡笑说道:“难得有好兴致,大家分上小船,各自尽兴,也讨讨这水母节的喜庆。”

众人应了声,宋杨招呼后面的小船跟上,吩咐了一下众人的位置,将楚离的船只护在中间,不远不近的跟着。这种小船只能容下两个人,相对而坐,一同摇橹,中间是一只青木小几,瑾瑜在小几下放置了一只食盒,作为腹饿的茶点。

青夏和楚离共撑一船,船公在身后用力一松,小船就忽悠悠的滑进了一池碧水之中,只见这湖水艳丽如流光丝绸,随着小船的前行,荡起华美柔和的微波,远处的阁楼殿宇都掩映在满池的风雾之中,四周满满的都是荷花,偶尔还有一丛一丛高高的芦苇,将两人包围在其间。青夏坐在船头,需要轻轻的用手拨开荷叶,小船才能继续前行。楚离摇着橹,动作很笨,但是已经勉强不再在原地划圈子,可以徐徐前行了。

“想什么呢?”湖绿长袍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声音清朗,竟没有丝毫的低沉和阴郁。

青夏回过头来,看着他修长的身形倒影在粼粼的波光之中,萧萧肃肃,如风中松叶,淡淡一笑,说道:“我在想,你这次冒险跑回海市,究竟有什么要紧的正事,不会只是来陪着我们这些人过这所谓的水母节吧。”

楚离一笑,笑容爽朗,眼眸若星,温和的说道:“那你不妨来猜一猜。”

青夏淡笑转过头去,兰舟凌波,波光粼粼,缓缓划进荷花深处,清风迎面徐来,偶有鲜红的锦鲤跃出水面,在碧湖上溅起朵朵涟漪。青夏打开精致的食盒,声音带着一丝不真切的飘渺,缓缓说道:“在这样的湖光山色之中,真是不想说那些煞风景的杀伐之事,只可惜,你这人最大的喜好就是坏人心情。”

小船下的夹层里被人注了冰,清凉舒服,远不像刺目的阳光那般炙热。楚离穿着轻袍缓带,放下摇橹,任小舟在湖面上摇曳,随意的靠在小舟上,接过青夏递来的冰镇哈密瓜,吃了一口说道:“我这次是悄悄回来,公开身份是盛都的海盐商人,通关文碟都没有问题,不会露出马脚,你大可放心。”

青夏秀眉微皱,担忧的说道:“你到底回来做什么?西边的战事如何?你这样走了,那边由谁主事?可靠得住吗?”

楚离擦了把手,说道:“我这也是兵行险招,燕回的回防滴水不漏,莫昭南龟缩不出,想要打通关节,就只有从别处着手,只要他以为我还在西川边境,就有利可图。否则,此次北伐就会无疾而终,若让燕回在西川站住脚,将会更加棘手。”

青夏眉头一皱,面色登时阴沉了下来,叹息道:“你不会是真的打算从华容小道穿到西川的后方去吧?”

楚离一笑,说道:“聪明。”

“不行!”青夏顿时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这样做简直是儿戏,我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楚离沉声说道:“你的三千兵马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北地成事,难道换了我就不行?”

青夏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三千兵马人数少,而且全都是骑兵,机动灵活性强,而且他们不带补给,没有民夫没有后续车队的拖累。你可以吗?三千兵马往关外一丢那就是往大海里扔颗石头,连个水花都击不起来,你能带着几千人马开玩笑一样的就去攻打西川的燕门关吗?你不行,你最起码得带着五万人马,还得在南部边境的配合下,统筹好攻击时间,在西川毫无防备之下两方钳制方有那么一点成事的可能。但是五万兵马可以不带补给,不带粮草吗?不可以,两个民夫养一个士兵,一匹驮马养两个士兵,这样算起来你就需要最少十万个民夫为你往关外背运粮草,或者置办三万匹驮马。然而如今天气炎热,稍不注意就会有瘟疫的发生,驮马相隔太近,互相传染,还没到北地就会先死一半。就算你成功避开了敌人的眼线,带多少粮草?路上又会坏掉多少?这些你都算过吗?”

楚离面色阴沉,缓缓摇头道:“我不大算带着驼队民夫,每个士兵自己带着十日的干粮,即可出征。”

“你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青夏面色通红,突然激动起来,沉声叫道:“黄彪他们可以烧杀抢掠,那是因为初春北地气候寒冷且有存粮,并且都是老弱妇孺容易对付,兼且因为他们人数少需要的粮草也不多。可是你呢?你有五万大军,在盛夏耕种时期出兵草原,匈奴人前阵子被我们吓得全都回了家。你要去送死吗?除非你先杀了我,然后踩着我的尸体去!”

楚离眉头一皱,沉声说道:“青夏,你冷静一点,我不是鲁莽的匹夫之勇,我之所以做这个决定,就绝对有把握。”

“有几分把握?”青夏突然凝眉说道:“九分?七分?还是三两分?”

楚离缓缓吸了口气,说道:“不瞒你说,我只有四分把握。”

“四分?”青夏的声音顿时尖锐了起来,她眉头紧锁,紧紧的盯着楚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只有四分的把握你就要冒险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去?万一消息走露了怎么办?万一十日攻不下燕门关怎么办?万一匈奴人将华容小道堵死,你们回不来了怎么办?这些事情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你现在是南楚大皇,手握天下一半兵马大权,不是一无所有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流浪汉。你何必将自己至于这样没有后路的险境?何必这般急功近利不能等待?只要三年的时候,我们发展远洋通商,就可以在经济上制裁西川,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逼他们走上绝路,你何苦要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难道你连三年的时间都等不了吗?”

碧波滔滔,远处竟有几只白鹭起落,楚离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青夏,你不必劝我,我意已决,此战必不可免。再过三日,南疆边军就会秘密潜入东南,我要你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消灭所有换防的记录。我必须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到燕回后方,将他的退路堵死,不然北伐竟会耗时绵长,也许终我一生,也无力完成。”

青夏缓缓抿起嘴角,过了许久,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不拦着你,但是有一件事你要依我。”

“什么事?”

“换我去。”

楚离眉梢一挑,沉声说道:“不行。”

青夏平静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楚离,南楚有这么多人,你有无数的大将,为什么每一战你都要亲力亲为,你是信不过他们,还是太过于相信你自己?”

“你不明白,”楚离沉声说道:“深入匈奴腹地,非一般人能够接受,有我在,士兵就会赴死效命,即便有波折磨难,也会勉强忍受。但是若是换别人带兵,一来他们未必有这个本事,二来也不能使将士信服。此事非同小可,最重要的就是士兵的士气,所以,我非去不可。”

青夏缓缓叹了口气,只觉得绵绵的无力袭上心头目光悠悠的望着飘渺的湖水,淡淡的说道:“楚离,我不希望你去,也不同意你去,这一行有太多我无法控制的变数和危险,我真害怕万一你出了事,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救不了你。”

楚离微微动容,眼眸漆黑,暗藏神采,方想开口,突然船身似乎碰下了什么,一阵摇晃,两人身子一歪,楚离一把抓住了青夏的手,摇动摇橹,过了一会,方才平静下来。

青夏身子微微前倾,被楚离抓住了手,微微抬起头来,眼眸如水,静静的看着他,说道:“楚离,我不阻止你,也不拦着你,但是你若是真的要去,就带着我。我多年在大漠上游荡,对于沙漠和草原很是了解。东南海禁之事已经上了轨道,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或许,我跟在你身边,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帮得上忙。”

楚离眉头一皱,抓紧了青夏的手,嗓音略略带着几分沙哑,轻声叫道:“青夏……”

“不然,你就放我走。”青夏看着楚离,缓缓说道:“我这一生,可以为你充当士卒先锋,可以为你幕后筹谋,可以为了保住你而舍弃性命。如若不然,你就放我离去,让我继续去找他,直到我年华老去再也走不动的那一天。我宁愿刺聋双耳赌侠双眼,死在寻找之炎的路上,也不愿意看到听到你失败出事的消息。”

“不!”楚离突然沉声说道,紧紧的握住青夏的手,举至胸前,双眉紧锁,周身上下的王者之气顿时逸散开来。

“既然如此,”女子的眼睛突然明亮的好似皎皎星辰,狡黠如猫,嘴角轻扯,一字一顿的说道:“就如我所愿,带我同行。”

**

傍晚的时候,青夏等人在醉风楼吃饭,这里的锦鲤堪称当地一绝,几人包了二楼一处临水的花厅,乐松宋杨等人不敢与皇帝同桌,都在偏厅里用餐。偌大的桌子只有青夏和楚离两人,一边喝着花茶,一边等着上菜。

这时,一阵醇香突然遥遥的飘了上来,青夏鼻子最灵,探出头去,只见东方浅水湾处彩灯高挂,天还没黑,就已是一片姹紫嫣红的锦绣之色。正好小二进来上菜,宋杨和乐松等见有外人进来都跟进来护驾,青夏也不避讳,一把拉住小二说道:“小二哥,那边是在干什么?怎么这么热闹?”

这店小二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面皮白白的,倒有几分俊秀,见了青夏笑道:“这位公子是外地人吧,这是咱们海市一年一度的斗富日啊。”

“斗富?”青夏眉梢一挑,感兴趣的说道:“何为斗富?”

“沿海多大族,豪门望族无数,每年的水母节都是各家财神斗富的日子,那边的是陶家的陶世杰老爷,今年起的名目叫做醉鲤,从早上开始往这太常池里倒三十年雕花陈酿,已经忙活了一整天了。公子今日有口福了,不但能吃到有名的红烧锦鲤,还能尝到陶老爷家的陈酿佳酒。”

青夏噗嗤一笑,转头对楚离说道:“这个风俗倒是有趣,只是太浪费了,早就听说东南大族财大气粗,果然不同凡响。”

店小二接话道:“这才哪到哪啊,每年先出场的,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大户,这位陶老爷去年根本没有参与的机会。公子稍等片刻,等到海城三彩来了,那才叫真的财大气粗。”

“海城三彩?”

“琉璃彩夏邑船王夏轻侯,白银彩海盐大户柳眉双,黄金彩天子管家金少凰,并称为海城三彩。”

楚离眉梢一扬,说道:“天子管家?什么意思?”

店小二见楚离气度不凡,更是舌绽莲花,说道:“夏家和柳家,就如谚语上所说,一个以船舶起家,一个做海盐生意。但是金少凰金公子,却是富甲天下,商通四海,车马、渔船、海盐、粮食、医药、丝绸、钱庄、客栈、酒楼数不胜数。就连西方沙漠上的西域诸国,海上朝鲜琉球等地,都有金家的钱庄生意,当年大旱的时候,东齐皇帝都要亲自向金家借粮才能度过灾年。远洋的商人们第一站不是去官府,而是要买通金家的门房管家,一旦金公子能跟他们做生意,那就定会满载而归了。”

青夏一惊,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在洋人眼里,以前东齐的官员还比不上这金少凰家的一个管家门房?”

“何止是从前,”店小二越说越开心,八卦的说道:“就算是现在,金家也是东南的粮仓和财神。皇帝费劲巴拉的攒那点粮草国库,据说连金家的偏厢都装不满呐。”

青夏扭头一看,眼见楚离面色不善,连忙对小二说道:“行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二答应一声,就退了下去。

楚离突然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在鼻子前晃一晃,并不喝,声音淡淡的说道:“天子管家,富可敌国,我倒要见一见这个金少凰了。”

青夏点头道:“这些人也实在胡闹,搞什么斗富,受灾的百姓那里饭都吃不上了,他们还有闲心在这喂鱼喝酒。楚离,我支持你抢他们的钱,抄他们的家,哼哼,在朝鲜琉球都有生意,我倒要看看有没有那么夸张。”

正说着,突然外面嘭的一声,焰火漫天,明烁闪烁,青夏几人凑到窗前,就听外面的百姓喊道:“流觞卢老爷赏金叶子啦!”

抬头看天,只见夹杂在焰火之中的,竟是漫天飘飘洒洒的黄金金箔,飘飘散散的漫空飞舞。下面的百姓正向仰望,都做好了抢金箔的准备。

青夏人在二楼,连忙也伸出手去,一只金光灿灿的金叶子顿时被她抓在手里。女子兴奋的高呼一声,回过头来摇头晃脑的问道:“这个叫什么名目?”

乐松一摊手,说道:“天女散花?”

青夏大笑道:“错啦,这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本大人正愁不知该拿那家大户开刀,他们倒送上门来了。”

说罢,一下跳起来,拉着楚离说道:“楚离,饭不吃了,咱们出去看看到底是那家这么财大气粗,好好的记录下来,明天本大人要去登门打劫。这群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混蛋,既然这么有钱,就给九州大一统出点力,一人先给我出一万两救急,走走。”

楚离眉头紧皱,被青夏拉起身来,不情愿的说道:“青夏,我饿了。”

青夏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大声叫道:“回去再吃,你是皇帝啊,怎么能就想着吃饭。快点,去教训教训你那些不听话的子民,抢钱,我最拿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出酒楼,谁知刚走出酒楼大门,一脚踩在地上,就觉得脚下丝滑,低头一看,竟然整条街都被铺满了锦绣彩云图腾的青锦彩缎。

远处高台之上,一名中年男子大笑说道:“宋氏宋华轩宋少爷献锦三十里,直通荣华宫,名目为:青云直上!”

青夏顿时咋舌,三十里?众人只见青夏以敬畏的目光望着站在高台上得意洋洋的那名大凯子,一双眼睛连转了三十圈,不知道已经酝酿出了多少夺人钱财的锦囊妙计。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楚离,这一次,咱们真不能手下留情了。”

楚离淡淡一笑,站在青夏身旁,一身湖色长袍随风猎猎翻飞,竟是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彩灯高燃,人声鼎沸,海市旧都一年一度的斗富大会鸣锣开始,富丽堂皇的开场之后,游戏的正主缓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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