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急匆匆赶到林家。
林清在院子里等她，屋内外没有旁人，周毓直接就奔上前去，“哥哥！”
周毓声音轻快，眉眼弯弯的迎上去。
却见林清沉着一张脸，抬眸看她一眼，那眼神让周毓的笑一下僵在脸上，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哥哥？”
林清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想通了？”
他问。
“嗯。”周毓点头，然后又摇头，“其实也没想通，只是忽然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是要往前看的。”
而先帝，已经不会再有以后。
“很好。”林清点头，看着周毓的眼里满是欣慰，既然阿毓想通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倒是周毓看着林清的表情，心情莫名有点忐忑，她小心的看着林清，“哥哥，你有心事吗？”
她心里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林清依旧笑着，但眼里却没笑意，他伸手揉了揉周毓的头，温声说：“阿毓，你长大了。”
他这么说，周毓并不觉得开心，她下意识的伸手拉住林清的衣角，“哥哥……”
林清继续说：“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将来在爹娘面前我也算有个交代。”
周毓都快哭了。
她不理解，好端端的哥哥说这些做什么，她以为哥哥是叫她一起吃饭聊天的，可怎么搞的像生离死别一般。
她既想直接问，又担心得到的答案是她承受不住的。
“哥哥。”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你想跟我说什么你就直说吧。”
再这样似是而非的，她反而更煎熬。
林清又笑了声，看着周毓的眼神更加柔和，他家妹妹真的长大了，懂事儿了。
他道：“我想离开京城。”
周毓不假思索的开口，“哥哥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自哥哥出事以来到现在，她都几乎没怎么好好跟哥哥相处，她现在只想陪在哥哥身边。
“你现在可是周将军。”不再是当初那个屁颠屁颠非要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
周毓连连摇头，“我也是你妹妹。”她的表情有点固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就那么看着林清。
“当然。”林清点头，屈指敲了敲周毓的额头，“这事儿用不着你提醒我。”
这是他镌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周毓一把抱住林清，仰头看他，“哥哥，别丢下我。”
她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平日里杀人如麻，此刻却像是被人丢下的小可怜。
林清自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如珠如宝的宠着，真是恨不能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才好。
若非家中遭逢巨变，阿毓也不必成长到这样的地步。
“阿毓。”林清的声音仍仍旧是带着宠溺的，“我只是想离开京城看看大周而已，我会回来。”
话虽如此，可周毓还是固执的抱着林清不肯松手，“万一，万一你不回来了怎么办？”
“怎么会？”林清反问：“你在京城呢。”
京城里有他挂念的人，他自然不会不回来。他重新入仕本就是为了更好的调查周家当年的案子，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
比起做官，他现在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开一家点心铺子。
嗯……就做各种小点心和奶茶。
他都会。
林清说的认真，瞧着可信度也很高，但周毓还是抱着他不肯松手，“可是我舍不得哥哥。”
“难道哥哥就舍得我吗？”周毓眼巴巴的看着林清，反问里还带着点质问和委屈。
“阿毓，你已经长大了，是大姑娘了，嗯？”
“不是不是不是。”周毓连连摇头，小模样带着点任性，“我是需要哥哥的小朋友。”
周毓说到这，心里又难过又委屈，还有点羞愧。
她实在忍不住，鼻子一酸，别过眼看向旁边。她知道哥哥过的很辛苦，哥哥很不容易，她实在应该理解哥哥。
可是……
她就是委屈。
林清的眼圈泛起浅浅的红，瞧见周毓这样他当然心疼，他道：“我会给阿毓写信，阿毓可以随时去看我。”
“真的？”周毓眼睛红红的抬眸看着他。
“嗯。”林清点头，“我不会骗你。”
“嗯！”周毓这才信了。
林清又说：“宁桓书人品不错，对你也好，若你当真喜欢他……”
林清的话还没说完，周毓的脸先红了，方才的离愁顿时消散，只剩娇羞，“哥，哥哥，你在说，说什么？”
得。
周毓这样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林清一时心情复杂，有种自家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成婚的年纪。”林清感叹着，眼里全是不舍。
周毓咬着下唇，“我的婚事，哥哥做主。”
林清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道：“阿毓想什么时候成婚？”
周毓的眼睛一下亮了，“那哥哥会等我成婚之后再离京吗？”
林清觉得这话里有陷阱，挑了下眉，“如果呢？”
“那我就不成婚了。”周毓回答的理所应当，她要哥哥，不要成婚。
林清无奈，“说什么傻话。”
“既然你与宁桓书两情相悦，家里的事又都解决了，那便先将你们的事定下来？”
周毓咬着下唇，似乎还有疑虑的样子。
既然聊了，林清觉得索性就把事情聊透，他再次开口，“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这件事……我再跟桓书哥哥说说吧。”周毓犹豫着说：“我得先确定一些事。”
“……好。”林清自然答应。
周毓如今已经是很有主见的大人了。
“哥，哥哥。”周毓想了想，抬眸看他，“我有个东西……一直没给你。”
林清疑惑抬眸，可在看到周毓的表情时一下想到了很多。
他好像明白了。
他微垂眼帘，遮住眼里的黯然，“别给我了，留着吧。”
顿了顿，又说：“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帮我送给孩子吧。”他那块代表了身份的玉佩，与他一起长大，陪伴他二十年将来要送给妻子的玉佩。
终究还是被退回来了。
周毓嗯了一声，低声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