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我只有八文钱。”
似乎是被周围人的目光盯着，小女孩有些害怕。
两只小手紧紧地攥在身前，灰扑扑的脸颊更是微微哆嗦。
“没事。”
李长青见此，就从藤椅上站起，来到她身前。
蹲下身子，抚了抚她的小脑袋，温笑道：“小妹妹，你想算什么呢？”
李长青这么一靠近，小女孩顿时吓了一跳，害怕地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不过李长青轻轻一拉，就让她站直了身子。
“先…先生，我身上脏。”
小女孩心中有点慌张，害怕把面前青年的衣物给弄脏了。
到时候，她可没钱赔给对方。
更害怕的是，对方会不会也像那些坏蛋一样把她揍一顿。
这样想着，不禁缩了缩脑袋，离开青年温暖的大手。
接着又倒退几步，拉开双方距离，确定不会碰到对方衣物。
这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先生，我…我想知道我爹娘的下落。”
“可以。”
李长青蹙眉，这小女孩也太警惕了，就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一般。
回到藤椅坐下，招了招手，示意小女孩坐在小马扎上。
但小女孩却是摇了摇头，直直地站在桌子前。
“先生，我只有八文钱，这样可以算命吗？”
小女孩十分紧张，目光中缀满了希冀。
李长青倒了一杯茶水，旋即放到桌面上，推到小女孩面前。
“五文钱即可。”
小女孩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着面前的茶杯，不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想了想，还是伸出小手，拿起茶杯。
“咕噜咕噜。”
小女孩喝得十分快，像是渴坏了的样子。
接着放下茶杯，摊开攥紧的小手。
李长青这才发现，她手中居然一直藏着八枚铜钱！
八枚铜钱被小手攥着，已是被汗水浸湿，混着些许淤泥。
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五枚铜钱，旋即一枚接着一枚地往身上的衣物上擦拭。
蓦然间，她动作一顿，紧张地抬起头：“先…先生，您会不会嫌弃钱脏了。”
李长青沉默了。
周围人也是噤声不语。
“不会。”
许久，小女孩终于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将五枚干净的铜钱搁置桌面上。
刚要伸手去摸抽签筒，却又是一顿。
再次从攥紧的小手中掏出一枚铜钱，擦拭干净，旋即与先前的五枚铜钱放到一齐。
“五枚铜钱即可。”
李长青蹙了蹙眉。
“不，不是。”小女孩还以为青年生气了，急忙摆手，“这是之前先生请我喝水的钱。”
“那水是免费的。”
李长青眉头重新舒张，却微不可察地叹息。
小女孩闻言，嘴唇轻抿，但还是没有收回铜钱。
将剩余的两枚铜钱小心地放进破烂的口袋，旋即伸出小手拿起抽签筒。
仔细看了看，一共有五支运签。
“运签分有大吉、小吉、吉、凶、大凶。”李长青见她疑虑，就开口解释。
“谢谢先生。”
小女孩说了句。
两只小手握住抽签筒，闭上眼睛，小声地念叨着什么。
但似乎怕青年不耐烦，没有念全，就睁开了眼睛。
偷偷瞄了一眼青年，确认他没有不耐烦后，就再度深吸一口气。
当当当——
运签被摇晃得互相碰撞，发出轻微动静。
周围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内心默默为小女孩祈祷，希望她能抽到大吉。
啪吱——
一支运签掉落。
小女孩立即就朝运签望去，下一瞬，灰扑扑的脸蛋霎时一白。
“唉——。”
周围人都不约而同地叹气。
李长青摇了摇头，拾起桌面上的运签。
上面写着“大凶”。
“命中注定，躲也不及。”
李长青长叹一口气，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她肩膀微微耸动着，原本灰扑扑的脸蛋被泪水划过，变得花白。
“先生，我爹娘他们是不是已经…”小女孩没有躲避青年的大手，而是泪眼婆娑地问道。
李长青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这一点头，将小女孩心中仅存的一丝希翼浇灭。
李长青心中不忍，抬起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细声道：“你名为稚雪，十三年前兵荒马乱，妖魔忽袭。
你爹娘本是农户，无力抵御妖魔，便将你寄托于一名好友。
本安康生活三年，那人却又忽生大病，不久就撒手人寰。
至此，你便独自一人苦苦生活十年。
纵是生活苦楚，但你也不曾有怨言。
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寻得父母的讯息。”
周围的人静静聆听，没有一人出声打断。
稚雪没有说话，抬起小手抹了抹眼角，道：“先生，谢谢你。”
说罢，避开李长青的大手，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李长青忽的拉住她的小手。
“若是真就这么一了百了，不就枉费你爹娘的一番心意。”
“那位抚养你三年的男子，他又有多伤心。”
这几句话，周围人本还不明所以。
但仔细一想，很快就大吃一惊。
再望向小女孩时，原本的怜悯转为钦佩。
“可是先生，稚雪心里已经没有执念了。”
稚雪稚嫩的脸庞上是坚毅，没人敢把她当做一名孩童看待。
“但你要明白，人终究是为己而活。”
“可这世界很混乱，稚雪怕坚持不下去。”稚雪眼底闪过一丝渴望。
若是活着没有这么累，谁会舍得这世间？
“不如这样。”李长青忽然笑道，“你留在我身边当助手，我养你怎么样？”
“啊？”
听到这句话，稚雪顿时一呆，脏兮兮的小脸瞬间一红：“先生，稚雪还小…”
这句话宛若一道五光神雷，将李长青里里外外焦了个漆黑。
周围人也是一乐，颇有兴致地观看这一幕。
一名青年拉着少女的手。
青年长相帅气，少女虽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明亮的眼眸也是十分喜人。
再加上此刻酡红的脸蛋，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我有妻子。”李长青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啊。”稚雪顿时一呆，旋即缩了缩脖子，“对不起，先生，稚雪不知道…”
“没事。”
李长青摇了摇头，“那你觉得如何？”
“可稚雪笨手笨脚的，怕给先生惹麻烦…”
稚雪心底很想答应，但思忖利弊后还是决定拒绝。
“别急着拒绝嘛。”李长青先一步打断她的思绪，“我仅需你给我端茶送水，顺便再打扫家务即可。”
“工钱嘛，就先暂定十两银子。”
李长青本想豪气干云地提出五十两银子。
但转而一想，自己全身上下目前就一两多的碎银。
还是罢了…
“啊，先生，这太多了吧…”
稚雪一年都没有一两银子，如今却被告知，做助手可以获得十两银子的月钱。
整个小脑瓜都是晕乎乎的。
“无妨，你也无需担心会做错事，小爷…呸，我还是很宽容的。”
李长青一挺胸膛，装出一脸正气的神情。
嘶——
屁股有点痒，便悄咪咪地探手挠了挠。
周围人本很赞赏他的举止，却见到这么滑稽的一幕，顿感哭笑不得。
但稚雪却是满眼星星。
只觉得面前青年的身影愈加高大，越加迷人。
就脱口而出：“先生，稚雪愿意！”
“那便好。”
李长青悄悄收回手，一脸淡然地颔首。
“那…那稚雪是现在就给先生当助手吗？”
李长青闻言，皱了皱眉。
上下打量了一眼稚雪娇小的身姿。
稚雪被他这目光侵略的，害羞地攥紧了衣角。
“你饿不饿？”李长青摸着下巴，冷不丁一句。
“啊？”
稚雪一下子感到错愕。
悄悄摸了摸干瘪的小肚子，本想说不饿，但却看到李长青认真的眸子。
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
“饿…”
说罢，羞涩地低头，脚尖在地上蹭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