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撞上了，萧九兮再隐遁也不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溜达到萧晢跟前。
“没事了吧？”
“嗯。”萧晢免为其难地点头。
“瞧你这别扭模样，面对救命恩人就这么冷淡啊？可真会伤人心呢。”
“昨天你进去跟父皇说了什么？”萧晢懒得跟他拉扯，开门见山。
本来他做好了父皇会重罚他的准备，谁知父皇竟然放他回来了，现在也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他正打算等会儿再次上殿呢。
萧九兮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摁住他：“我说你可别再折腾了，还嫌父皇罚的不够重么。”
“你不懂。”萧晢眉头紧皱，山湖州这事儿非同小可，他都做好了被父皇重罚的准备。
昨晚之所以能出来，想必是萧九兮一哭二闹三上吊胡搅蛮缠求来的，然而父皇给萧九兮面子，他不能不懂事。
该负荆请罪的还是得去。
萧九兮却摁住了他：“父皇最近真不适合多打扰，我是为你好，相信我他要召见你的时候自然会召，他没召的时候别去，省的碰壁。”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萧晢淡淡地看着他。“说起来这些天我在大殿也知道了些皇宫里的变化，父皇如今这模样与半年前召见你有无关系？”
且不说他被罚的这几天看到了许多大臣来来往往于父皇的寝宫，仅仅是那天他面见父皇的场景就已经足够让他印象深刻。
从始至终，父皇压根没有露面，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金丝楠木镂空屏风，里头什么光景他看不清。
要不是父皇与他对答如流，他都要怀疑父皇是否已被人挟持。
再加上这几天的罚跪，他一直留心着里头，发现所有大臣也都只能在前面中堂候着，没有一人能看到父皇本人。
萧九兮抿了抿嘴没说话。
萧晢也懒得等，勾唇道：“你不说也无所谓，我会自己去查明白。”
萧九兮忍不住叹气：“皇兄，您怎么就这么轴呢，世人只当我是父皇最头疼的儿子，实际上你才是吧。”
“……”萧晢也不搭理他，直接起身。
“怕了你，我说还不行。不过你不能跟任何人说！”
萧九兮也豁出去了，反正不管父皇答不答应，他都打定了主意团结两位兄长的，此时与其瞒着兄长让他寒了心，还不如跟他开诚布公。
萧九兮把府邸的众人斥退，这才认真地坐下：“不瞒你说，半年前我被父皇召进宫，是因为父皇中毒了。”
“什么？”萧晢眉头紧皱。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父皇被人投了慢性毒药，那天我无意中发现了就立刻护持父皇拔毒去了。”
“是谁做的凶手揪出来了吗？”
萧九兮摇头：“对方藏得很深，不过根据我的猜测，这人背后的势力定然是东赵。”
“狼子野心！”萧晢愤恨地拍了一下桌子：“该死的东赵，我要去荡平了他！”
“我懂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是。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灭东赵是必然，但在这之前，我们必然也要把潜伏在大楚的东赵细作全部揪出。毕竟能够无声无息渗透到父皇身边下毒的，定然不是普通之人。
这样的贼子不揪出来始终是隐患。”
“……”萧晢一复杂地望着他，仿佛从不认识这个阿弟。
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他满心满眼只有父皇那个位置，挤兑兄弟，固步自封，甚至因为父皇单独召见他而心生妒忌。
殊不知在他嫉妒到疯狂的时候，父皇正经历着生死煎熬，那个被他嫉妒的阿弟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父皇奔走尽着孝道。
这样一比，就显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萧晢忍不住自嘲：“原来，父皇的眼光才是对的。”
“？”萧九兮不太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就说到父皇眼光去了，父皇眼光怎么了？
萧晢惨然一笑没说话。
萧九兮没多想，继续话题：“父皇体内的余毒虽然拔出来了，但是却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对他老人家来说打击很大，这个时候是真的不要去撞枪口，否则后悔了来不及。”
“那我该如何，山湖州的事迟早要解决的。”
“诚然，山湖州的事要解决，但也不急于现在，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
“这个法子嘛，管用是管用，但是首先兄长你得吃点苦头，其次兄长还得对阿弟有足够的信任，二者缺一不可。”
萧晢不傻，很快就明白萧九兮话里的深意。
“你想让我上演苦肉计麻痹当地士族，好让他们露出马脚？”
“没错。”萧九兮点头：“只是不知皇兄可愿割爱山湖州。”
萧晢笑了：“我说了算么？咱们商量得再好父皇不同意有何用。”
萧晢说的倒是真的，萧九兮不由得叹气。
“也是，不知父皇会不会同意。”
看萧九兮这般，萧晢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说实话我对你可一般。”
“你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啊！”萧九兮忍不住翻个白眼：“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的兄长，我心目中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
“少来，在你眼里老四才是个宝。”萧晢凉凉地反驳，终于说出了年少时说不出口的嫉妒。
然而面对萧晢的“酒后吐真言”萧九兮完全感受不到，只理直气壮地开口。
“当然不是，我王妃和儿子才是宝，你们都排后头的。”
“……”萧晢。
他头疼地扶额，本来觉得身体没什么了，现在莫名又觉得头疼了。
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牙痒痒啊。
父皇如此纵容他，是不是也因为跟他呆久了会头疼，所以为了图个清静就什么都答应了？
这么说来，好像也跟宠爱啥的无关啊。
等这个念头一出，萧晢都愣了。
什么时候他竟然也学会这种没营养的调侃了。
萧晢古怪地看了一眼萧九兮，感觉全是这家伙传染的，没跟他待在一起自己从不会这样。
“？”猛然迎上萧晢嫌弃的眼神，萧九兮只觉得一脸懵。
三皇兄这嫌弃的眼神，是看救命恩人该有的眼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