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本来还在听他们说话，结果眼看着这俩人把之后的计划都安排好了，他急了。
不是，这咋的？合着没他事了呗？
别人嫌吴漾兄妹俩麻烦，是拖油瓶，他不嫌啊！
本来他今天跑来市二医院也不仅仅是为了探病这件事。
之前他还是老师时就很喜欢吴漾，这孩子为人踏实，成绩好是一回事，班里有点小忙小活，都是他第一个跑去做的，对老师和同学都谦逊得很。
离职前听说他父母因为意外去世，叔婶对吴家兄妹俩又不是很好的时候，他就动过收养他们的念头。
只不过那时黄志忠一直三番五次找他茬，他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没信心自己可以养好两个孩子，这个事才被搁置了。
现在可不一样了。
以前的陈凡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陈凡是钮祜禄·陈凡！
他自己也是双亲早逝的身世，过去也曾吃了许多苦，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如今他年近四十，没有什么成家的念头，以后一切看缘分，若是有女人看得上他，又不嫌弃他收养的孩子，那就一起搭伙过剩下的日子。
若是没有，那就把一生奉献给教育行业，在力所能及之地，做一些孩子生命里的火光。
如此也算不枉此生。
陈凡的话音刚落，病房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盯着他看。
直把他看得心虚起来：“那什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男人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陈悠悠看他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什么，收养这个事儿，就要问问两位小朋友的意见了。”
吴冰听不懂大人的话，却一直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看，一副唯恐大家开大会落下她的模样。
而吴漾在听到陈凡的话后，就已经惊呆了：“陈老师……其实不用这样的，我能养活自己和妹妹，我在姐姐那里有工作。”
“小屁孩知道什么养活不养活的，这种事是大人的责任，和你无关。再说了，你这么点小人儿，还工作呢，你不上学了吗？周末自己赚点零花钱我没意见，平时给我老实回学校上学去！”
陈凡人胖胖的，手也胖胖的，捏在吴漾脸上的时候也没收着力道，把他没什么肉的脸捏得有点泛红，但这只蒲扇般的大手盖在他头上时，却让他觉得比身上盖的被子还要暖和。
脸上些微的疼痛在提醒他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他在做梦。
尽管忍了再忍，吴漾的眼眶还是控制不住地热了起来，很快红了一圈。
“哎哟不是吧！是我捏疼你了吗，咋的还要哭了呢？”
看见他这个模样，陈凡一下子就慌了，没等他再道个歉，病床上骨瘦如柴的小少年就扎进了他怀里，仿佛卸下什么重担似的，塌下了肩膀，哽咽出声。
一旁的吴冰不懂哥哥为什么突然哭了，但情绪这种东西会传染。
她瘪着嘴忍了一小会儿，还是忍不住跟着呜呜哭出了声。
陈凡一整个手忙脚乱起来，这边揽着吴漾的肩膀，那边轻手轻脚摸摸吴冰的脑袋，哄了半天，两边都没哄住，束手无策地朝陈悠悠和谢玉衡投去求助的目光。
哪成想这俩人不仅“见死不救”，陈悠悠还笑了起来：“挺好的呀陈老师，提前感受一下带孩子的感觉哈哈哈哈。”
陈凡一张胖脸上满是黑线：你也不怕我直接被吓跑了？
等兄妹俩的情绪平复下来，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了。
痛快哭了一场的小少年有点赧然，脸上还泛着红晕，倒是掩盖了原先苍白的气色，看着有生气了不少。
“我之前有打算要资助他们两个的，所以就算陈老师你真的决定收养他们了，也希望你不要拒绝这份资助，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看够了热闹，陈悠悠才正色道。
“算我一个。”谢玉衡也举了举手。
“行，我没意见的，你们资助的钱到时我帮他们存起来，等这俩孩子成年了，再交还他们，平时的花销我负担得了。”
调任村小校长，在这种小地方，工资也许不会高到哪里去，但也比以前当老师的时候好多了。
村里消费不高，他在这边也有个老宅子，没有房租的困扰，养两个孩子确实是绰绰有余。
“谢哥，吴大勇那边得抓紧了。”
陈凡已经决定收养这兄妹俩，不出意外的话，这俩孩子以后和那对无良夫妻就是桥归桥，路归路，没有什么瓜葛了。
老宅的划分至少还得等到吴漾成年，在这之前，他们跟着陈凡生活，也无需再接触到吴大勇他们。
既然如此，对于这夫妻俩的处理，就没必要用什么比较温和的方式了。
谢玉衡颔首，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当天从市二回去之后，他就派人直接上门找人。
说是找人，可看那个架势，一队保镖跟门神一样往吴大勇家门口一杵，跟上门要债的似的。
王艳丽透过门缝看到这种情况，腿一下子就软了。
前几天那种死咬着不归还救助金的胆气瞬间就散了。
夫妻俩在这些保镖的冷脸威压下，抖着手把钱拿了出来，还没开口说点什么，一眼扫到谢玉衡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马上又把嘴闭上了。
吴大勇甚至还唯唯诺诺地把以前克扣的生活费交还了，零零总总加起来竟也有三千来块钱。
一眨眼掏出去一万多，吴大勇夫妻俩心里疼得滴血，偏偏形势比人强，一个屁都不敢多放，怂得很鹌鹑一样。
待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吴漾恢复身体出院，时间一晃已经到了一月中旬。
这段时间里，村主任帮陈悠悠把承包山头的事敲定了下来。
合同一签之后，又马上帮忙雇了人手上山开荒，事情做得很妥帖。
南方的冬天，说它冷吧，它不下雪。
说它不冷吧，偶尔一场小雨落下，那种湿冷跟电钻似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御寒全靠一身正气。
这种情况下，陈悠悠也没急着把果树移栽过来。
先把这些山地开好，等开春了再把果树栽下去不迟。
忙忙碌碌的日子一天过一天。
这天吴俊渠提着一壶鸡汤过来时，陈悠悠才恍然自己最近有点冷落他们了，还有点内疚。
“害，这有什么的，我们知道你这阵子很忙，而且这几天降温，我们出海也少了，春节快到了，大家都在家里扫尘备年货嘞。”
这话多多少少给了陈悠悠一点安慰：“对了，淇淇呢？”
往常送东西基本都是许淇淇过来，吴俊渠过来还是第一次。
“她感冒了不舒服，可能是流感，我就没让她出门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