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自是无路可退。也不可能退。
之前那幻影应当是用了什么将空间一分为二的幻术，才让他找不到羌枫，为了避免羌枫再次忽然消失，云之将羌枫的手牢牢握紧。
手也是软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长廊，云之才意识到，这周围的石壁似乎也是弧形，只是弧度不明显罢了。
先前在外面兜圈子，或许不止是什么鬼打墙，而是这里真的就是一个圈。
如今还有里层，可谓是一圈又一圈。
若是这般结构，那难不成要进到最里面的一层才能破局？
谁知道这里头还有多少层……
“仙君，这里好像是个圆。”羌枫说道。
“知道了，你别说话，自己玩玩手指去。”云之敷衍地哄完小孩，对着另一端石壁敲了敲，没有回音，云之烦闷地道：“这也听不出来啊……”
“仙君，这里头不出意外应该只有一层了。”
“知道了知道了，咦？”云之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羌枫朝着门外看了一眼，道：“外面的石壁，和这里面是一样宽的，石壁这个弧度，以这个宽度三等分是正好的。”
“咦？”云之道：“听不懂，但是好像很有道理。”
“真的，仙君。如果里面也是这一样的宽度的话，那应当是个圆室了。”
“小枫真聪明，这都知道。”
“也、也没有。我家中有时候也会在地底下去挖矿……就，这方面知道的多一些。”
“这样啊……”云之手指暗暗使力按了按羌枫的手背，拖了长音，口无遮拦道：“小枫别的方面知道多少？”
“咳，仙君。”羌枫听着云之百转千回的语调，明白他说的是哪方面，只为难地望着云之。
云之放过了羌枫，道：“量你个小屁孩也不知道这个。”
第一层的石墙会在开始隐藏起门，其实是那个幻生妖的把戏。至于这一层，如果不是会幻术的妖鬼，应当可以直接见到门。
结果没走几步，这石壁就被封了路。
封了路的不是石壁。
而是白骨头颅堆成的坡，这头颅依然是长短不一，圆扁皆有。
仔细瞧，竟还看出些摆放的规律，扁的在下，圆的在上。长的在两侧，短的在中间。
好似是细心筹划过的摆放方式。
门口都是碎骨，而头颅却完好无损。
堆得足以堵上路，且不知这后面又有几层。
云之手指搓了搓鼻尖，道：“好重的怨气。”
云之下意识收紧了抓着羌枫的手，又试探性地试了一试自己的法力。
果然，还是身体没有一丝波澜。
他总归不是在藏素到来之时失去的法术，必然不是藏素所为。再者，藏素能暂时压制地仙的法力，不至于连他这个险些入天门的法力也能压制。
而且时间如此之长，所以断然不是。
但这里为何有着压制他法力东西，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实在是全然不知。
“仙君，要挖开吗？”羌枫问道。
“挖什么挖，手不嫌脏吗？”
“我也不是用手挖，那有一堆还算大的骨头。”
羌枫头刚往后瞥，云之就用力拽了拽他的手，云之道：“没法力归没法力，这不是还有绳子？”
云之并未放开羌枫的手，红绳“唰唰”地自动解开，绳身用力甩向头骨墙，几颗头骨从上头滚落下来，将滚向羌枫时便被云之踹开。
几个直冲面门的也被云之用袖拂开，摔在石壁上便裂了缝隙。
红绳一下一下，不断地重重鞭打着头骨墙。
头骨之间的缝隙变大，松动得摇摇晃晃。
随着最后一击，松动的头骨哗啦啦滚落下来，红绳也唰地一下缠回云之和羌枫的手腕。
云之从没想到有一日能用“一整路”来形容头颅这种东西。
头骨一散开，除了他和羌枫周围的被他踹开以外，基本上都占满了地。
云之踹开了一条路，牵着羌枫继续往前走着，“怕么？”
“仙君，我从小到大也见过许多妖怪了。这等程度，其实不怕的。”
云之笑道：“那你第一次见鬼怪的时候怕吗。”
“本来之前都是怕的，但是后来见过了神仙，就不怕了。”
“见过了神仙就不怕，是什么道理？神仙也不至于会护着你。”云之道：“何况是个假神仙。”
“本来对于非人之物的害怕，见过仙君时候，发觉非人之物，也不是都那般可怕。再后来也发现，有些鬼怪也挺可爱的。”
“可爱？有的鬼看着像个小团子，就像你小时候。”云之对着羌枫比了一个鬼脸，没吓到羌枫，顿时觉得没意思，只道：“但是他们张嘴吃人的时候，血盆大口，那时候就不可爱了。”
羌枫认同地道：“仙君说的是。但是就如同仙君一样，也有好妖。”
云之发觉羌枫并不歧视妖和鬼，心中更加坚信羌枫和风神官绝对是不同的。
毕竟风神官驱逐他的缘由，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一个——他是妖的身份。
风神官歧视妖，而羌枫却夸鬼怪可爱。
羌枫也可爱啊……
“等等。你说你不怕？”
“嗯……”
“你之前跑到我房间，不是说是因为害怕吗？”
“……”羌枫没想到云之这记性居然能忽然想起这茬，道：“其实是因为，我怕仙君又不见了。”
“我当是因为招妖符，我给你贴了招妖符，你想报复回我身上，让我自食恶果。”
“我、我不会如此。仙君贴了招妖符，但我身上也有符纸自保，不至于为了这等小事就生这种心思。”羌枫道：“而且，我也断然不会如此的。”
“那你那晚说的‘愿意’是什么意思？”云之接着道：“就是我摸你肚子，你说你愿意，你不会那时候就……”
“不、不是，我岂敢觊觎仙君……我只是，只是以为你要用我身上的招妖符，以我做诱饵。”
“哦。”云之有些哀怨地回了一句。
果然，这小屁孩口口声声说要成亲才能亲，怎么可能会当时就想到那种事情。
云之带着一丝怨愤，抬脚踹开了一颗头颅。
红玉环忽然却失了亮光。
两人陷入一片漆黑。
云之手指微动，将牵住羌枫的手改为更紧密的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