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舒无奈，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陈话书。
“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
又。
又问。
这已经是陈话书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高三上学期的期末。
陈话书转到一班将近四个月了。
以她的性格，早已和班上每个人都熟络起来了。
陈话书一直坐在申向衍的前座。
每一次孔舒回头看申向衍的时候，总能看见陈话书正回头和他说话。
但孔舒对此并没有太纠结，毕竟和申向衍说话的女生很多，不差陈话书这一个。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话书开始频繁地来找孔舒。
莫名其妙的。
从教室的西北角，跑到西南角，就为了和孔舒说句话，或者是分享零食给孔舒，再不然，就是让孔舒陪她去上厕所。
直到高三上学期结束，孔舒对陈话书一直都有很大好感，也把陈话书当成朋友对待。
杜娴还曾经因为这件事情吃过醋。
这关系一直维持到直到高三下学期。
那时候是四月份，正是天气宜人的时候，离高考还有两个月。
陈话书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喜欢申向衍吗？”
孔舒当下心慌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
但她表面上仍满不在乎，回答道：“不喜欢，怎么了？”
当她看见陈话书脸上闪过一抹绯红时，心脏顿时便沉下去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蔓延了上来。
陈话书羞涩地笑着，靠近孔舒的耳边，小声说道：“我感觉我喜欢上申向衍了。”
孔舒心道，果然。
果然是要和她说这个。
在这个世界上，让人难堪的情况有很多。
孔舒就遇到了暗恋情况下最为难堪的一件事。
朋友喜欢上了自己暗恋的人。
孔舒微微抿嘴，将自己眼中的失落伪装起来，故意露出了八卦的眼神：“可以啊，你藏得挺深啊……”
陈话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班上能跟我说心里话的人只有你了，幸好你不喜欢申向衍，不然我又要多一个情敌了。”
她顿了顿，指着孔舒，一脸严肃道，“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申向衍，我可不想和你做情敌。”
“怎么可能！”孔舒笑哈哈地打马虎眼，“我都跟他同学三年了，要喜欢早就喜欢上了……”
是啊。
要喜欢早就喜欢了。
所以她就喜欢了申向衍三年。
“那我们拉勾勾。”陈话书伸出手。
“好。”孔舒也伸出手，拉了一个违心的勾。
这时候的孔舒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渐渐地，她发现陈话书在刻意剥夺她和申向衍接触的一切机会。
刻意地阻止她去触碰和申向衍相关的一切东西。
刻意地去妨碍她和申向衍的所有对话。
起初，孔舒单纯以为陈话书是想能和申向衍多一些接触的机会，所以才会这样。
可并不是，她发现陈话书只对她一个人这样。
其他女生和申向衍说话的时候，陈话书并不会过多的干涉 ，也不会刻意去打断。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孔舒隐隐感觉到，陈话书不喜欢她。
陈话书 ……一定讨厌她！
也正是因为陈话书的阻碍，导致孔舒高三最后的那几个月，一直没能有机会在申向衍面前刷什么存在感。
高考结束后，陈话书果然开始疏离她，渐渐的，便再无联系。
……
“孔舒，你喜欢申向衍吗？”
一日食府门口，陈话书冷不丁问了一句。
孔舒无奈，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陈话书：“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
陈话书慢慢转了转眼珠，笑道：“就问一问嘛，毕竟你刚才看申向衍的眼神不一般。”
呵！
那确实是不一般！
是恨不得把申向衍千刀万剐的眼神。
“所以你喜欢申向衍吗？”陈话书眼巴巴说道，“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原本孔舒还想说句不喜欢应付了事，可当她听见“好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讽刺。
她深吸一口气 ，想到反正还能再进入循环，不如这一次把憋在心里的话统统说出来。
“嗯，喜欢。”孔舒说道。
只见陈话书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变了变，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住了。
“我从高一就喜欢申向衍了，一直喜欢到现在。”孔舒步步逼近，冷道，“我喜欢了他三年，你满意了吗？”
陈话书被突然严肃的孔舒吓到，她朝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道：“你怎么突然这样说……咱们可是朋友，你怎么瞒着我……”
“朋友？”孔舒冷哼一声，“你摸着良心说，真的把我当过朋友吗？”
孔舒一直都在怀疑，陈话书一开始莫名其妙对她好，或许是别有目的。
孔舒继续冷道：“每次我和申向衍说话，你都会出来打断我们，他问我借笔，你抢着借，他问我下节课上什么，你也抢着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上课抢答的小学生吗？你以为你故意疏远我和申向衍，我会看不出来吗？你那拙劣的演技，确实该学表演好好磨练一下了。”
只要孔舒愿意，她的嘴毒程度完全亚于申向衍。
甚至可以比申向衍更胜一筹。
陈话书眼眶溢上了泪，但是看向孔舒的眼神却彻底变了。
刚刚的友善和无辜已经全然不见，只有厌恶。
她皱着眉头，瞪着孔舒，带着一丝哭腔：“我就是不想让你接近申向衍，怎么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这样的人才不配和申向衍站在一起。”
孔舒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曾经对她笑容满面的陈话书，现在居然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申向衍说她让人瞧不起，陈话书又说她不配。
她虽在感情上自卑，可她从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如今一场同学聚会，她接连被两个人贬低到尘埃里……
“我这样的人？”
孔舒皱了皱眉头，毫不留情面回怼道，“你以为自己很高尚？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评价我？！”
陈话书说不过孔舒，眼泪簌簌地掉，委屈道：“我只不过说实话罢了，你喜欢申向衍三年，但申向衍就没把你放在过眼里，他还跟我说过，他看见你就心烦。”
说完，陈话书抬手抹着眼泪，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孔舒顿时无计可施，话也全都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