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姝慌忙往后躲，拼命挣扎，但绳子再松也没到能令她挣脱的程度。
果然拼命争取是对的……贼窝里面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循规蹈矩，她的处境岌岌可危。
霍姝拼命去看廖虎的眼睛，眼神示意他：“想想我给你们俩指的明路！好好想！”
“铁驴，你别乱来，利哥说了，谁都不准动她。”
“操，马兴旺你管天管地，还管上老子了？”
铁驴不吃他那一套，也没把吴青利话放在心上。
他觉得被揪住也无非是被揍一顿，分钱的时候可能少分点儿。
但霍姝这姿色，血赚不亏。
“傻x！”五愣直接上手把挡在霍姝面前的马兴旺给推开，摩拳擦掌，笑容极为恶心人。
咸猪手刚要摸上霍姝的腿。廖虎一拍桌子，似乎是想清楚了：“都给老子滚！”
“让谁滚呢？”两拨人，竟然分两个阵营。
“说你们俩！”廖虎看起来地位比那两人高，说话声量都大，底气十足。
“你们俩无视利哥命令，要败坏他的计划，是想我当面跟他告状？”
五愣跟铁驴二人都被他给唬住了。
他们干的第一票就是廖虎推荐的人，宰了个大腹便便的富商。
廖虎跟他貌似有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让人怀疑他不是抢劫手机店进去的，而是杀人进去的。
大家头皮都有点发麻，有点怵他。
吴青利为此才将他视作得力干将，其他马仔说话都得往后排。
但廖虎也极不合群。
大家讨好他，他概不搭理，倒跟个最没血性、行动永远排在最后的马兴旺混在一起。
整个团队里，就属这俩人案底最薄，一个倒霉，一个含冤。
大家猜测或许跟这有关。
却又都很想笑。
事到如今，每个人都不干净，廖虎他还在乎谁手血多血少不成？
装什么好人！
“虎子，别介，都是兄弟。”
“就是，有肥肉不能光你霸占，也给大家分分。”
廖虎不回答，狠狠把桌子给掀了。
另外两人见状不敢跟他杠上，只能不情不愿骂骂咧咧走了。
霍姝心有余悸，但总算是把人给拉拢过来。
自救有望！
“你说保我们，说话算话？”
“当然。”
“我们是越狱的，你也算话？”
“越……越狱？！”霍姝娇俏的猫儿眼都给瞪圆了：“你们是越狱出来的？”
廖虎表情严肃，沉重地点了点头。
霍姝瞬间失语。
但咬了咬牙：“保！你们保我，我就保你们！”
“但是，容我确认一件事。”
霍姝盯着廖虎，谨慎地确认：“刚刚你们说干完最后一票，也就是说，我并不是你们第一个目标？你们还绑过谁？除了绑架……杀过人吗？”
“绑架，你是第一个。”廖虎老实回答：“但杀人就……”
沉默，给了霍姝答案。
霍姝的心瞬间一沉，脸色很不好看。
受到的相对温和的对待，让她完全低估了这个团伙的恶劣程度。
身负命案，令人发指！
廖虎却反而确定了霍姝是真心的。
不然只会不管三七二十一都答应。她是真的在思考，在权衡，也是在为难。
既然破开了口子，廖虎也就渐渐把前面几桩案件全都说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好像真要悬崖勒马，交待罪行。
但其实，这是因为，他预感这最后一票，可能真是“最后”了。
吴青利有诸多不正常，但廖虎也不是特别纠结。
好像这一天其实他也等了很久了，早就门儿清。
“抢劫杀人案数起，绑架是第一次？为什么？我特殊在哪里？”
前面残忍到不留一个活口，到了她这儿却交待不能让她受一点伤。
霍姝不觉得荣幸，只感到深深的不安。
“二十年前靳家小少爷的绑架案，你听说过吗？”
怕霍姝不知道，廖虎还特意给讲明白。
“就是靳宸，你的男朋友——我们绑架你，是为了威胁他。”
“抱歉，我还是有点不懂，为什么……”
“我们老大，是二十年前绑架案的参与者，一直未被缉拿归案。”
霍姝脑子“嗡”的一下——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瞬间坠入冰窟，彻骨寒凉。
“我知道的，已经都跟你说了。”
廖虎眼里已经没有一丝光亮，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和幻想。
人总有求生欲。
但累累罪案全部说完，最后那点心思，也都散干净了。
“其实打从答应入伙，我就没奢求过自己真能逍遥法外。但我也真没想过，我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你不会保我，我清楚，我也不求你保了。”
没想当好人。
只是像他前女友说的，他废物，确实是太废物了。
连彻底当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的狠心都生不出来。
算了。
“只要你答应保他，我就帮你逃跑。”廖虎指着马兴旺。
“他个傻小子，完完全全是被骗到这艘贼船上来的，手里没沾过血。”
“可我……”马兴旺刚要说话。
廖虎拍了下他肩膀，让他别说。
“好！”霍姝听出有猫腻，但也没空去深究了。
她抬起手腕，廖虎给她解开了绳子。
霍姝看了眼门，紧紧关着，并且从内部锁着。
她稍稍放下悬着的心。
“我出去，想办法把人支开，你们俩偷偷溜走，记住轻点儿！快点儿！”
又想起什么。
他退回来，把那条仍旧断裂的手链塞进她口袋里。
“修不好了，你自己找人修吧。”
霍姝点头。
廖虎谨慎的打开门锁，轻轻拉开门。
门外，却站着一道恶比伥鬼的身影。
单眼，脸上疤痕丛生。
“砰——！”的一声。
不再是踢门声，比那要响，要更可怕。
可怕一万倍。
廖虎瞪大双眼，直直倒下去。
临死，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困惑。
也许是困惑，怎么自己每次决心想做点大事，最终结局都那么戏剧，那么可笑。
“虎子！”
马兴旺惊呼一声，左脚才往前迈了一步。
第二声枪响。
他的身体就倒在霍姝的脚底下。
血溅在霍姝白皙的脸庞，湿腥，滚烫。
“才多会儿功夫啊，你就策反了我的两个手下，其中包括我最得力的干将。再多给你点时间，你岂不是要让我的人都对准刀口来杀我了？真厉害~”
吴青利冷笑着走到霍姝面前。
“不愧是你的人，跟你般配。”他把手机转过来，对准霍姝：“来，跟你亲爱的男朋友打声招呼吧。告诉他，我是不是没有伤你一根头发丝？是不是把你照顾的很好？”
变态而猖狂的笑声。
视频这头的男人满眼心疼。
无法为她拭去脸上的血污。
意识深处，一重人格已经太久没被惊动，此刻却被慢慢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