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姝哄着抱抱回到房间。
看似风平浪静。
套房里，空气却安静到透着一丝诡异的感觉。
小奶狗突然不跟她撒娇了。
不粘人，甚至不说话……
这让霍姝感觉情况很不妙。
敲门声响起，敲得非常轻，非常有礼貌。
酒店餐厅的服务生上楼送来调制好的甜牛奶。
“谢谢。”霍姝微笑关门。
转头的一瞬间，她被男人抵在了门板上。
霍姝吓了一跳，脱手而出的牛奶杯落到了男人手里，被他接住了。
溅了那么一两滴牛奶在他手背和袖子上，奶味弥漫到空气中，香香甜甜。
抱抱的瞳孔很幽很深。
蓦然弯起，变得乌黑湿润，又一副小奶狗的样子。
霍姝却无法像先前那样笑出来，只越发感到危险。
抱抱，你正常点呀，姐姐害怕……
“一上午不能摔两次东西，姐姐说对吧？”
这话意味深长。
霍姝意识到，虽然刚刚他很好说话，没有追究。
但是，他对这件事，是非常、极其以及特别介意的！
不追究不影响他心里介意。
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
早知道就说实话，不替俞大教授解围。
俞桐这猪队友！
“牛奶热的，正好喝，我喂姐姐喝？”
霍姝想说“谢邀，不用”，但他已经把杯子贴在了她唇前。
杯身微微抬高。
霍姝也只能就着他的手这么喝了。
别人喂跟自己喝可不一样。
自己喝速度正好，别人难免快了或者慢了。两种都容易呛。
霍姝神经不由绷紧。
牛奶一口接着一口，霍姝喝两口其实想停下了，但男人没有收回。
她拍了他两下，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之没理会她动作的含义。
霍姝只有不停的吞咽。
透明玻璃杯，偶尔能看清杯口扫过的一点点粉红色的舌尖。
像幼猫一样。
猫咪喝奶会用舌头把牛奶卷进嘴巴里。
男人看着霍姝落下去的手，这是不会抓伤他的小猫爪。
好乖好乖。
但霍姝和俞桐背着他的小动作，还是令他无法平静下来。
原本，霍姝没觉得有什么。
抱抱出现了又怎么样？
还是靳宸啊，又不是别人，她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可是，俞桐出现，一说一渲染的，让她不紧张也开始紧张。
没觉得也开始有觉得。
“咳咳咳……”
男人不是故意想要折磨霍姝，但霍姝因为心理压力，还是呛进了气管，不住咳嗽起来。
他连忙拿开杯子，帮她捋顺呼吸，轻抚她的背。
垂下眼帘道歉，将剩下一大半的牛奶自己喝了。
甜牛奶，喝下去却好像是苦的。
“姐姐，对不起。”
那一小瓶药，会让人睡上一整天，甚至更久。醒来后昏昏沉沉。
大脑会变迟钝，反应会变慢。与其说它让病人变沉稳，不如说它把人变得像个废人。
不是不想做什么，而是什么都不能做了。被抽走了全部意志。
有必要这样对他吗？
他只想跟她待在一起而已。
姐姐对主人格百般撩拨，怎么亲昵都不为过，对他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被困在偏执人格里的抱抱无法理解霍姝的苦心。
在他眼里，这就是亲疏分别。
姐姐待主人格比待他亲。
聊天，吃东西，打游戏……
这些根本就跟谁都能做。
好像，谁都能取代他的存在。
即便他消失了，换个人，也一样。姐姐并不会觉得孤独。
感到孤独和难过，受尽折磨的，只有他而已。
但……
居然连他仅有的，这么一点点普通而廉价的陪伴，也险些被剥夺。
睡着了，再醒来，他就又失去她了。
每次被挤出身体，都在体会失去她。
“咳咳没事。”
霍姝弓着身子，扶着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咳得脸有些红。
她算是明白了，他可以顺着她，可以听她的话……
但是不能受刺激！！
一旦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他，那就不可控了。
安全感建立起来很难，但破坏却简单，几句不真诚的话人与人间的信任就会轰然倒塌。
正这么想着，霍姝手机铃声响起来。
“抱抱，帮姐姐拿一下手机。”
她咳得胸痛腿软，气管不舒服，于是让他帮忙把手机拿过来。
“是不是我爸？”
以为是霍爹。
“不是。”寂冷的眸子里那一丝愧疚被微妙的情绪取代。
男人将手机递给霍姝，报出来电人的姓名：“——唐沉。”
霍姝：“……”
早不打晚不打，小唐同学这时候联系她干啥？
“铃声一直响，姐姐不接吗？”宸抱抱轻笑一声，心平气核……和。
霍姝仿佛看到第二杯气管杀手甜酒牛奶在向自己招手。
“接。”不接显得心虚，更像有点什么。
虽然唐沉暗恋过她，曾经跟她告白，但她拒绝过了，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喂？唐沉。”
霍姝吞咽口水，想要压下喉咙那一点不适的感觉，让略显沙哑的嗓音恢复清澈。
抱抱拧开矿泉水，给霍姝递过来。
正好听到唐沉的开门见山：“我在云市，能出来见一面吗？”
男人似笑非笑看着她，似乎是看她怎么回答。
霍姝把含在嘴里的矿泉水咽下去，“呃……可能不太方便。我中午的航班，要离开了。”
“我一约你，你就要走？”
唐沉想到这一年多两人关系之淡薄，忍不住发作。
大学期间无话不谈，可自从毕了业，他告白失败，他们各奔东西，就一下子生分了。
真的是一下子，一夜间，没有缓冲！
以至于他还没从“失恋”情绪中缓过神来，就一脚踩进了失去最好朋友的深坑。
雪上加霜。
“霍姝，我们现今天南海北，国内和国外，恰好在同一座城市里有多难？你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唐沉知道霍姝决绝，但没想到她会决绝到这种地步。
难道真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好歹，大学四年他给她当牛做马。
牛马之情得念一下吧！
“唐沉，我真不是……我真是因为急着要走。”
这时，霍姝听到拧门把手的声音。
当她侧身看去，只看到男人一片衣角，然后门又被带上了。
他走了。
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抱抱……
霍姝叹了口气，攥紧手机，语气倒没先前那么急了。
她解释：“唐沉，最近一年，我们都忙着。偶尔空闲，给你发消息，你很久才回，所以我想你比我更忙。真的只是这些原因。你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不拿你当朋友。”
霍姝太聪明了，聪明到他不用说，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告诉他不要那样想。
既然如此，
明知他忐忑不安，她又为何不能抽出一点点时间见他一面，让他安心呢？
中午的航班，现在才刚十点。
哪怕到机场去见，就碰一面，也行呀。
“是朋友，而不是好朋友吗？”
唐沉只想要霍姝一个肯定的，能让他把心落进肚子里的回答。
“你是好朋友。”霍姝道：“大学四年，你如良师益友，帮过我很多。”
但也加上一句：“可是唐沉，我现在有男朋友。”
“无论我男朋友介不介意我有要好的异性朋友，我都应该注意着点儿，避嫌。”
自己那场鼓足勇气的告白，终究是毁了一切。
唐沉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到死，他都会把这份喜欢烂在肚子。
“懂。”
沉默片刻，唐沉主动挂断这通电话。
但随后，
霍姝刷到了樊妮全网公开的道歉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