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霍姝逐渐收起甜美散漫的笑意。
因为感觉云生镜很认真，脸上表情甚至隐含忧虑。
是什么凝重的话题？
霍姝以为事情会很糟糕，于是稍稍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云生镜纠结了很久。
她本不想跟霍姝坦白，因为这对靳宸没有好处。
但霍姝对她如此关心，她没办法再保留私心了。
让那些利与弊的考量见鬼去吧。
她就愚蠢一次。
云生镜道：“霍姝，其实宸宸他……”
靳宸怎么了？
霍姝歪了歪头，好奇的听她往下讲。
云生镜咬着牙，把心一横。
“靳宸有双重人格！五岁时候患上的这个病，治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见好，可能永远也无法治好了，你先别害怕！”虽然好像害怕也是正常的。
云生镜一口气说完，紧张的看着霍姝，很怕霍姝反应过度。
然而……
霍姝继续歪头。
一脸“？”的表情。
云总一脸纠结，就为了说这个？
“我知道啊。”
霍姝确定她好像再没什么其他严重的事情要说了。
于是把头正过来，十分淡定的语气。
比云生镜还要淡定。
“什么？你知道？”云生镜一脸错愕。
知道，但仍然愿与他相处，没有疏远他吗？
霍姝点头，纠正她：“现在是三重人格了。”
“三重……”云生镜听完，脸色难看起来。
眼神微微惊恐。
霍姝安慰她道：“前段时间意外解离出第三个人格，不过他说没事，不用担心。”
似乎那个人格很好相处。
至少不像抱抱那么麻烦。
她没见过，也不好说。
霍姝并不知道在密室里曾与宸九短暂相处。
云生镜怔了半天，难以置信道：“所以，你就真的……不担心吗？”
闻言，那双猫瞳微沉：“担心肯定是有的。”
云生镜的心微微抽痛。
果然……
但这也是正常的。
试问谁发现自己身边有个精神病人，能不恐慌。
霍姝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有因此就疏远靳宸，因为担心，就不想接触他。
虽然能够理解。
但儿子在别人眼中像怪物一样，别人跟他相处，还要提心吊胆。
她就没有办法不感到心痛。
“你担心也是对的，肯定会担心……”云生镜喃喃。
倒不是说给霍姝听，这更像一种自我安慰。
她不能因此就责怪霍姝。
霍姝道：“其实您也没必要总把事情往坏了想。多重人格是出于人体自我保护机制，所以人格解离，这也侧面说明靳宸求生欲大，或许是他在努力自救。”
她不是专业的，也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反正姑且这样想。
“我们虽然担心他，会怕他痛苦，但最重要的，还是要陪伴，不是吗？”
所以云总别再一味的内疚了。
也别再只专注于行动。
忙于各自的工作，但有空的时候，也多问问他，表示一下关心。
这些口头上的关心，一点也不虚假，一点也不没用，是很有用处的。
“……”
云生镜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霍姝似乎不是在讲同一件事。
霍姝的担心，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靳宸。
她一点点也不嫌弃他。
甚至努力想要帮他，帮他们修复母子关系。
她总把事情往坏了想……
霍姝说得对。
“可是，他的副人格，是个潜在的危险性人格，你没见过，所以你不知道。”
二号人格宸抱抱，她见过那么两次。
不管人格如何变幻，那都是她的儿子。
可是，宸抱抱有种邪恶的感觉，虽然装的挺乖巧。
这让她会忍不住害怕。
也因此，她觉得靳宸的双重人格是个特别恐怖的事情。
所以她出于私心，差点瞒着霍姝，不给她知道。
就怕霍姝跑掉。
靳宸该多受伤啊。
“您说抱抱吗？”霍姝想了一下：“还好吧。确实有时候像个熊孩子，特别粘人，有点不讲道理，但多说两遍，他还是会听的，所以我觉得他还蛮乖的，可可爱爱。”
蛮乖的……
可爱……
霍姝是认真的吗？
“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是不是靳宸教你这样说的，宸宸只是不想我担心，所以才故意让你在我面前这么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靳宸向来如此。
有什么痛自己忍着，不跟她说。
甚至会硬装没事。
当年他不就是这么做的吗？病的那么厉害，还撒谎说自己好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您怎么会这样想？不是您先问我，我才回答的吗？怎么会故意？”霍姝有些好笑。
但代入云生镜的身份，似乎也理解。
每个人都不是圣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并且每个人都不是上帝，了解他人的想法。
霍姝耐心解释道：“早在五年前，我和靳宸就有一次意外的接触，那时我就知道了他有双重人格，不过当时关系毕竟不深，我只是答应了宸抱抱一些事，但由于咱们两家的……”
她一脸你懂得的表情。
就是指那些恩恩怨怨，复杂的关系。
“考虑到那些，我就和他断联了。但又因为恋综节目再遇，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情……然后就这样了。我真的没骗您，更没和靳宸联合在一起骗您，说的都是实话。”
云生镜没想到，霍姝不但是现在对靳宸没有偏见。
而且是打从一开始，就满怀温柔与包容。
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嫌弃。
甚至连她作为母亲都倍感忌惮的副人格，她也一并接受着。
或许宸抱抱对她不好，也是因为察觉到了她微妙的心思。
她都不能用平等的眼光看待他，宸抱抱又怎么会愿意与她好好相处。
云生镜身为母亲，尚且无法接受患病后靳宸的全部。
潜意识里，她把他的副人格当做坏东西，当做多余。
原来她才是把靳宸当做怪物看待的人……
霍姝却可以。
霍姝完完全全接受靳宸的一切，真正把他当做人来看待。
云生镜背过了身子。
眼泪滚下来。
霍姝虽然不知道云生镜为什么哭，但温柔包容着。
没有打扰她，而是安静的等她哭完。
以云生镜的性格，安慰她，反而会伤到她呢。
许久后，云生镜勉强止住泪意，转过身来。
“云总……”霍姝刚要说话。
云生镜一把将她抱住，紧紧搂在怀里。
这一次，不是因为她是郁曼凝的女儿，与郁曼凝无关。
只因为她是霍姝。
云生镜对霍姝的喜爱，再也不是因为出于对郁曼凝的爱屋及乌。
云生镜因为怀疑霍姝是郁曼凝的女儿，才推掉一切过来看她。
但在将要离开的这一刻。
霍姝在她眼里，却变成了与郁曼凝无关的，让她想要宠爱到无以复加的孩子。
“我现在才真正理解，宸宸他为什么会对你那样维护。”
她真的是他的救赎吧。
霍姝所能带给靳宸的温暖，连他这个母亲都做不到。
靳宸又怎么会不想要拼命维护她，竭尽全力的，不想要她受哪怕一点委屈和伤害呢？
“云总您也很好呀，靳宸他也很关心您的。”霍姝轻拍她，安慰道。
云生镜听完哭的更凶了。
靳宸拎着两杯饮料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
很难不怀疑霍姝胸口偷藏了什么魔法。
不管是谁，被她抱了，都能变成小哭包。
居然连他老妈这种强势大女人都……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