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死人？”年轻警察大声惊叫，“你们在做什么？”
中年警察走过去，手指试了试杨秉文的鼻息，发现他确实已经没有了呼吸。
随即，他将手放在腰间的配枪上，一脸谨慎又镇定地看着林小磊：“你刚才说，让我们帮他找家人？你……不认识他？”
林小磊知道中年警察警惕他的一言一行，他们误会了他，于是只站在那里说话，并未移动半步。
“是的，我们相识快一年了，只是他很神秘，从来没和我谈过他的家人。”
两个年轻的警察一直站在中年警察的身后，两个人的手也都不自然地抓着腰间配枪，眼神警惕又紧张地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你们什么时间发现他死亡的？”中年警察问。
“半个小时前。”林小磊如实回答。
“半个小时前？那为什么过了二十分钟才打电话，不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吗？”中年警察一副质问罪犯的态度。
沐寒玉有些不高兴，她自然是不了解现代社会治安制度，只觉得这些警察在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刚站起来准备反驳，两位年轻的警察像受惊的老虎一般，对着她一顿咆哮：“你想做什么？坐下，不许动，坐下……”
沐寒玉也受到了惊吓，原本想说的话也一下子都忘记了。她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林小磊看出寒玉受了惊，便连忙举起双手放在胸前，手指向上，手心朝外，一边摆着手，一边让大家冷静。
“三位警察同志，麻烦大家都不要紧张，听我说，先听我说。躺在这里的这个人，是因病去世的。我们已经打了急救电话，说明了情况。救护车一会就会过来，我也联系了一直为他治病的主治医生。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医院，相信到时候，你们就不会再质疑我们。”
“而且，你们也知道我和寒玉的身份特殊，我们怎么会做出你们猜想的事来。即便是如你们猜想的那般，我们也不会乖乖地守在这里，还报警等你们来抓我们吧？对吧，这位警官？”
林小磊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眼神不停地在三位警察面前流转。生怕一个不注意，那两位年轻的警察控制不住，再伤害到沐寒玉。
中年警察听完小磊的话，神色有些放松，他朝身旁的另两位警察摆了摆手，他们也跟着放松下来。
“好吧，那你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磊将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还将杨秉文癌症晚期的病情也都说了个清楚。
中年警察听得很仔细，眼睛也丝毫没离开林小磊，像是在深究他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所有事情都表述清楚后，林小磊最后说了一句：“我和杨大哥认识纯属偶然，他教会了我很多。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便将这座宅院给了我。他的去世对我来说很突然，他从未跟我聊过他的家人，我没办法联系他的家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根据他的身份信息，找到他的家人。我希望他的家人能来送他最后一程。”
说到这，沐寒玉已经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两位年轻的警察似乎也有些动容，表情也变得柔软起来。
中年警察没再多说什么话，而是低头再次观察起了杨秉文。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车上的医护人员下了车，见有警察在屋内，顿时觉得有些意外。
但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随着小磊的指引，走到了杨秉文的身边。
医护人员掀开杨秉文身上盖着的毯子，拿出医疗器具仔细地检查起来。
一番操作结束后，其中一名年长的医生站了起来，长叹一声说：“表征来看，他应该是心脏衰竭。”
中年警察接着问：“自然死亡？”
医生回答：“目前来看，应该是疾病导致的死亡。如果需要进一步确认导致他死亡的确切原因，需要法医解剖后才能确定。我们医院没有这个权限。请问，哪位是他的家属？”
中年医生看向小磊：“是你打的急救电话吗？你是他的家属？”
小磊说：“我不是，我只是他的朋友。”
“那他的家属呢？”中年医生又看了一眼沐寒玉，“你们都不是他的家属吗？”
沐寒玉摇了摇头，双手捂着胸口，心碎不已。
林小磊哀伤地看向那位中年警察：“求你们……帮他找到亲人吧……”
中年警察似乎有所动容，对医生说：“你们先将尸体带回医院，我会向上级提交申请，申请司法鉴定，让法医对他的尸体进行解剖。”
接着他再次看向林小磊：“虽然感性让我相信你说的话，也相信他是因疾病导致的死亡。但在理性上，在程序上，麻烦你们和我回趟警局。你们是现场唯一见证人，在法医鉴定结果没出来之前，你们也是导致他死亡的嫌疑人。所以，请你们理解！”
沐寒玉走到林小磊的身侧，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惊恐不安。
林小磊伸手拍着她颤抖的双手，设法给她安全感。
“没事，别害怕。”
中年警察向医护人员们展示了他的证件，随即他们合力将杨秉文抬上了救护车。
杨秉文的身体在沐寒玉的眼前经过，这是她第二次感受死亡带给她的恐惧。
第一次是她坠落悬崖，等待死亡的过程是恐怖的。
第二次是杨秉文的突然离开。
她突然觉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未来的某一天，如果小磊突然离开了她，她一定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想到这，沐寒玉将头深深地埋在林小磊的胸口，泪水不可抑制地急速而落。
林小磊紧紧地将沐寒玉搂在怀里，不断拍着她的肩膀，给予她安慰。
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中年医生和警察道了别，又交代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林小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目送着救护车离开，接着，中年警察走到他的身边。
他面容凝重地看着他们说：“走吧，跟我们回警局！”
沐寒玉的身体越发颤抖，林小磊搂着她没有松手，轻声地对警察说：“好，麻烦你们了。”
这一句话让其他两位年轻的警察有些意外，两个人也有些神色凝重，没有上前拉拽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他们。
“寒玉，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