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黎婉辞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
转身就看见男人赤裸着上半身，正在看手机里的信息。
恍惚间，黎婉辞想到，身边这个男人自从来了江城，就没怎么折腾过自己。
大抵是觉得在姜家，需要保留一点分寸……
“怎么醒这么早？”陆予昂将手机息屏，放回到床头柜上，捏了捏小姑娘柔软的脸颊。
黎婉辞没有吭声，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理解。
虽然醒得还算早，但等爱好赖床的黎婉辞起来，还是稍稍迟了一些。
等她下了楼，姜老和姜星迟正好从外面进来。
“外公，早~”黎婉辞乖乖地和姜老打了个招呼。
她懒得装，不想和姜星迟说话，就不说。
可姜星迟不啊，她表现得十分友善，语气里满是关心：“妹妹，你昨晚好像回来得挺晚的吧，怎么今天醒得比平时还早呢？”
不想说话归不想说话，但别人问话了，多少还是回应一下的吧。
黎婉辞这样想着，回复道：“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有闲心关注别人回来得早不早？”
黎婉辞当然知道姜星迟所谓的不舒服是装出来的，无非就是想要博取姜老爷子的关心。
却不想姜老爷子看破不说破，关心过一次两次，就差不多了，次数多了，多少还是有些不耐烦。
只不过看样子，姜星迟现在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姜星迟微微一笑：“我本来已经睡下了，你们昨晚开的那辆车的声音有些大，把我给吵醒了……哎，我醒来的时候，心还有些不舒服呢……”
说到这里，她又赶紧停顿住了，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惊慌失措：“啊，妹妹，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就是你问我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如实说明一下……这不也是怕你会误会……”
黎婉辞眯了眯眼睛，淡淡看了姜星迟一眼，姜星迟仿佛对自己“不小心”说出口的话，真的很愧疚。
姜星迟也正看着黎婉辞，注意到她的眼神，觉得她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黎婉辞很快转移了视线，更加没了想要与姜星迟对话的想法，便直接忽略了姜星迟的话，反正姜老也不是傻子，自己会有判断。
黎婉辞想到自己要跟姜老说的话，顿时有些怂，她缓缓开口说道：“外公，我过几天可能就得回去了……剧组那边已经开工几天了，等补拍完了之前的镜头……”
她还想解释解释，姜老一脸的淡定，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有自己的事情，就去忙，我这边你不用多说什么。”
并没有黎婉辞预想到的那种场景，姜老会失落，会不开心，那她就算回了帝都，心里也会放不下。
只是……
她现在真是不能理解自己了。
姜老现在这么地开明，反倒是让她心里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姜星迟听到黎婉辞过两天要走的消息，刚才被当成小丑的气氛立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就是欢欣鼓舞。
再一看姜老的态度，好像也没有多舍不得黎婉辞啊！
只要黎婉辞一走，就只有自己能每天陪伴着姜老。
老人家嘛，不缺物质，最缺的就是陪伴了！
这样一来，姜老就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了！
姜老把自己被姜星迟挽住的手臂抽了出来，拍了拍她：“星迟，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姜星迟其实很想说，她哪有什么事情要忙的，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讨好姜老了！
而且很明显，这就是要支开她，单独和黎婉辞说话的信号……
可她要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就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
她只能点点头，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姜老见姜星迟走远，对黎婉辞说道：“丫头，你跟我来吧。”
黎婉辞心里隐隐有感应：“外公，是不是想和我说说妈妈的事情……我回来这么久一直也没有去看过妈妈……”
不是她不想去看，只是每每幻想，总是觉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姜老微一点头，带着黎婉辞乘坐电梯，到达了9层。
姜老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脚步停住，在门前站立了十秒，才推门进去。
房间内的布置很新，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的痕迹。
黎婉辞心里明白，这肯定就是姜老为姜蓉准备的房间。
“蓉儿以前在帝都的房间就是这样，我在这里也原封不动地做了一间一样的。”姜老嗓音有些颤抖，他也很久没有踏足过9层了。
黎婉辞的目光在房间内流转，看到床头柜上还摆放着姜蓉生前的照片。
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女笑得灿烂，那张脸和自己真是相差无几，难怪姜老在看清她容貌的第一眼，就决定把犹豫许久没做的亲缘鉴定给做了。
姜老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每一张照片，都是过往的回忆。
他笑着跟黎婉辞一一讲解照片背后的故事，只是笑着笑着，一滴泪水掉落在了相册的塑封膜上。
黎婉辞慌张地伸手，赶紧将泪滴抹去了。
这一滴泪珠，不是姜老的，而是黎婉辞的。
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开朗活泼，受尽家人宠爱的女孩儿，是经历了什么，又是经过了多久的思想斗争才决定将自己生了下来。
虽说姜蓉是死于那一场意外的车祸，可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的降生，一切才会发生。
这一刻，黎婉辞心如刀绞。
她虽无法共情姜蓉当时的心境，但还是为一个母亲的伟大而动容。